陈金刚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了眼人群离开的方向,吐出一口带着血的浓痰。
“呸,人都死了,还救个锤子。”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一日没看到李茹茹一家的尸体,他就不能安心。
陈金刚进屋将消息告诉了陈家其他人。
陈家顿时炸开了锅,每个人脸上都难掩开心的神色。
冯玉珠率先道:“我们快过去吧,房子虽然塌了,但里面的东西挖出来还有能用的。”
众人也都想到了这一点,他们自然知道她口里的东西就是银子。
大家都很心动,除了银子,没有什么能让陈家人齐心协力。
赵氏喊道:“那还愣着干啥啊,快抄家伙。”
他们可得快点去,可不能被陈家村其他人抢了先。
她知道李茹茹卖魔芋豆腐赚了不少钱,那钱她也没存在钱庄,肯定就在屋里。
众人都扛了工具,浩浩荡荡来到门口。
临出门赵氏扭头叮嘱道:“记住,大家都往主屋的位置挖,银子应该就藏在那里。”
众人点头。
赵氏又道:“还有,为了不让别人瞧出异样来,大家最好都表现的伤心点。毕竟,那李氏曾是三宝的媳妇,是我陈家儿媳妇。”
听到这里,张俊娘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推开赵氏道:“娘,你就别墨迹了,赶快去挖钱才是王道。”
说着她推开门,第一个冲进了雨中。
大房和二房的人紧随其后,这种好事可不能让三房抢了去。
一大家子人一窝蜂一样冲了出去,赵氏和陈秉孝争不过儿女们落在了后面。
两人骂骂咧咧,“都抢着投胎呢。”
骂完他们又赶紧跟了上去,那可是挖银子,可比投胎还重要呢。
陈家人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就连陈怀娣也拿着一把小铲子,提着小篮子,开心的一蹦一跳。
浩浩荡荡的人群,很快来到了李茹茹家门口前。
里正看到那倒塌的房子重重叹了口气。
这雨虽然下了很久,但他见过家里没吃的没喝的,找人借吃的借喝的的,还有人借柴火烧。
也见过家里漏雨的,湿的没地方睡觉的。
但就是没见过,有人房屋被暴雨冲垮的。
这种事在陈家村是先例,在附近几个村子也很少有。
尤其像李茹茹的房子,还是砖瓦房不是茅草屋。
这不应该啊。
里正叹气过后,就是一阵接一阵的狐疑。
他看到李茹茹家门口残留的堤坝的痕迹,心里咯噔一声。
这是……这是有人暗中搞鬼?!
怪不得呢!
他扫了一眼人群,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紧张的神情,看不出来个名堂来。
他清了清嗓子道:“大家伙快帮忙挖吧,救人要紧。”
其他的事,后面再说。
吕达、海氏一家还有潘大燕一家四散开来。
吕达和海氏挖灶房和门口几个房子,其他人都在挖主屋的位置。
潘大燕一边挖一边喊着李茹茹的名字:“阿茹,阿茹,你在哪里?你可别吓我啊。”
她想起之前两次来她家,都看见了那排不出水的水渠。
若自己当时认真多提几次,李茹茹说不定早就修好渠了,她家的房子也不至于倒塌。
潘大燕不知道何大脚的恶毒行为,只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又懊悔又难受。
挖着挖着整个人就嚎啕大哭起来。
气氛很压抑,她一哭,其他人也开始抹眼泪。
海氏一个小老太婆大声呵斥道:“都别哭了,人没死,你们哭什么哭。”
她不相信李茹茹会这么倒霉,就正好被压死。
她也不相信李茹茹那么聪明的人,会察觉不到一丝危险。
她不会带孩子躲到别的地方去吗?
众人努力憋住哭声,站在废墟上只默默挖着。
很快,很多东西被挖了出来。
厨房里的被压扁的篮子,房间里破旧的褥子,甚至还有奇奇的狗盆。
零零碎碎的东西摆了一院子。
暴雨还在下,众人都淋成了落汤鸡,却依旧没有停。
楚休小五和白露三人没有工具,他们就用手刨,三人很快就成了泥人。
白露没干过活的手都磨出了水泡,修长的指甲更是断的断残的残。
三人的手都挖出了血,愣是一个人影都没挖出来。
小五眼泪汪汪的看着楚休,楚休给了他一个大逼斗。
“别哭,没挖出人是好事。”‘’
他安慰小五,也在安慰自己。
没挖出人是好事,其实也是坏事。
人要么活着,要么被深埋。
楚休不愿意接受惨痛的现实,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李茹茹没有死!她不可能死!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哭声。
那哭声由远及近,起起伏伏。
海氏暴跳如雷,骂道:“我看哪个狗日的又在哭?阿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暴雨哗啦啦的声音。
赵氏哭到一半儿,卡在那里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她心里很忌惮海氏,三嫂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小老太太看着面善,实际上凶的狠,修理人的法子一套一套的。
当年还没分家的时候,赵氏没少被海氏修理。
她动了动嘴巴,小声道:“我儿媳妇死了,还不让我哭了吗?”
海氏扭头往人群里看去,这才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陈家人。
她迈着小脚丫子在暴雨中走的飞快,她冲到赵氏跟前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海氏比赵氏那个矮冬瓜高了一头,气势也压她一截。
赵氏再次小声道:“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说完她就哇哇大哭起来,收到她开始哭的信号,她的三个儿媳妇也开启了一波哭丧。
张俊娘仰天长叹:“李氏,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说你,辛辛苦苦一辈子也没生出个带把的,多可怜。”
王水霞不甘人后,哭一下就拍一下大腿:“三弟妹啊,你咋走的这么突然啊?
你前天还说要把所有银子拿出来供金榜读书呢,你说你就这么走了,你大侄子可咋办?”
冯玉珠摸着肚子,抽抽涕涕:“三弟妹,你昨天还说要送怀娣一笔丰厚的嫁妆,给我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买金子做的长命锁呢。
现在你就这么走了,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赵氏更是上演了一通捶胸顿足式哭泣:“老三家的,是娘对不起你呀。
你之前说愿意回到山宝身边,愿意做小的时候,娘没答应你。
娘现在答应你,不管咋样你都是娘的好儿媳。
你放心去吧,娘一定让你入我们陈家祖坟。”
四个女人哭的高低起伏,各自带着相同的目的。
她们要钱,要很多钱,要李茹茹的全部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