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到他这般境界,也不需要什么睡眠。
盛珣被扔出来后就窝在门口,等时卿出来。
第二天看见时卿,依旧能厚着脸皮滑跪道歉,歪七扭八写了好几页狗爬字,称其为忏悔书。
无一字后悔告白。
“您答应过的,不会躲我,不会不要我。”
盛珣跪在门口地板上,红着眼可怜巴巴地仰头,学得有模有样,“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
“…………”
时卿握紧了手中的忏悔书,低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错了……”盛珣立刻道,“我不该装醉欺骗您,不该不听您的话,不该对您不敬,但我不认为喜欢您有错。”
时卿忍了忍:“……没怨你。”
盛珣眼睛一亮,不待他乘胜追击,时卿便抬手再次冷硬拒绝:“但我不能给你想要的回应。”
盛珣没有像昨晚那般冲上去质问,而是笑了笑,说:“好。”
时卿一愣。
“但我还是想说,遇见您是上天对我最好的馈赠和嘉奖,无论如何,请不要阻止我追求您。”
盛珣从下往上看他,笑得又撩又甜,乖巧极了,也明媚极了,“请允许我陪在您身边。”
……
“所以帝君就这样答应你了?”桃夭托着腮,一脸惊疑。
盛珣:“嗯哼。”
“主人答应过我的,又怎么会嫌弃我?我可是他唯一的契约兽呀。”
想起时卿一脸无奈却又清冷正直的表情,盛珣第不知道多少次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小声道:“我可真是个机灵鬼。”
桃夭匪夷所思,喃喃:“果然,兽不要脸,天下无敌——亘古不变的真理。”
她忽然期待故事的结局了:“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就祝你得偿所愿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你这看好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盛珣坐起来,“你是在嘲讽吧?是吧?”
桃夭:“嗯哼。”
盛珣:“……”
“你既然说帝君没有躲着你,那请问帝君呢?”桃夭无聊地翻过一页话本,“怎么不带你出门?”
小崽子郁闷地耷拉着耳朵:“……不知道。”
盛珣的确不知自己直球的告白给时卿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来,强悍如帝君都有些恍惚了。
如何也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时卿没有朋友,没有伙伴,也很少有神敢主动亲近他,纵是有心想找神取取经,只能忍下。
收到天枢的预警,才好似找到一丝缓和的空间,忙借口要事将小崽子扔在神宫岛。
途经天池山,察觉到一丝异样,顺手从穷奇口中救下了一只白虎幼崽。
白虎还很小,雪白毛绒被涎水打湿,脏兮兮臭烘烘的一团,前脚被牙齿刮蹭下一层皮肉。
时卿给他清洗完身子,疗愈伤口,抱在怀里冷冷地睨着眼前这只凶兽。
穷奇收了獠牙,浑身的戾气散了些,眸中难掩恐惧。
只小声不忿道:“帝君大人管的未免太宽了些。”
“整座山脉都是你们的地盘,灵气肆意,妖兽更不知凡几。”
时卿语气一顿,抚摸着白虎毛绒绒的耳朵道,“这只尚不过三月,穷奇,莫要赶尽杀绝。”
穷奇目光在这位封印自己的帝君身上逡巡片刻,想起众妖兽口中的那只重凰,忽然福至心灵,怒道:“……所以你根本就是个毛绒控对吧?!”
时卿:“……”
“什么赶尽杀绝?老子是肉食动物!你懂不懂什么叫肉食动物?!收起你那不该有的怜悯,弱肉强食本就是天地法则!”
吸食够神明周身的灵气疗愈,力量恢复过来的白虎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他的手背,而后仰起头。
这位大妖兽口中的天界帝君出乎意料的好看,符合他对神明的所有美好幻想,尤其是那双淡金色平和浩瀚的眼眸,仿佛有种让人信服和追随的神奇魔力。
只是不知为何,此刻神明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一丝的偏离和躲闪。
白虎恭恭敬敬俯首,奶声奶气道:“谢谢帝君大人。”
“天池山不适合你。”时卿没再理会心理失衡的穷奇,转而对怀里的白虎道,“小家伙,可愿意跟我回神宫岛?”
答应他,就可以享受天界最尊贵的神明的庇佑了,这对于任何一只兽都是极大的诱惑——
可白虎拒绝了。
小崽子摇摇头:“谢谢帝君好意,但是我有娘亲了,九重天是我的家,它很好。”
时卿恍然,下意识抚摸白虎的脑袋,指尖轻点对方眉心,分给他一份庇佑。
“不要抗拒我的神力,可保你安全。”时卿看了眼穷奇,“还有,离天池山远一点。”
“九重天很大,总有适合你的地方,如遇危险,可入雷池保命。”
雷池是九重天的自然禁区,即便是四大凶兽都不敢轻易闯入,几乎没有生灵能长时间存活。
白虎深知这份庇佑的重要,从时卿怀里跳出来,于半空规规矩矩俯首行礼。
有时卿在,穷奇根本不可能再伤害他,恨得牙痒痒也只能不甘离开,窝回山洞里。
仔细听,嘴里似乎还念叨着神明听不懂的兽语,骂“该死的毛绒控”。
神明很快就离开了,应该是有要事,但还是亲自送白虎回家。临别前小家伙一步三回头,深深记住了这一幕,也记住了这份对于帝君而言微小得不值一提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