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兖州。
东郡,东阿。
近三万太平府军民,在官道上排起长队,朝冀州方向而行。
最前方戒备森严所在。
车舆内。
程昱收起公文,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暗道:“延者,蔓延、延续,不断其筵也,天赐的好名字,看来主公对这孩子,也是用心良苦!”
九月中旬,冀州。
巨鹿郡,治所廮陶。
骠骑将军府,书房之内。
“我这愚蠢的弟弟,为何还不称帝?”
袁绍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眉头微微皱起,似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要知道,他在月前之际。
就透露出称帝的心思,并以此激励麾下兵马攻打公孙瓒,如今公孙瓒被他击溃,称帝之事,可不能拖延太久。
否则,麾下的士气必会大受影响。
将校亦会心生不满。
可要是袁术没有称帝,而他袁绍却抢先一步臣称帝。
那不用袁绍多想。
袁术定会对他恨之入骨,同时会让两人本就摇摇欲坠的关系,变得再无修复的可能。
这可不是袁绍想要的。
最好是袁术先称帝,而他紧随其后,同时观察太平府的反应,他不相信太平府会投效前者。
如此,他便能有可乘之机。
而他欲谋取天下的这盘大棋,也会重新活过来,否则,没有人牵制的太平府,就会让他非常难受。
因为不管他承不承认。
如今太平府实力,已经在他之上,面对前者的全力进攻,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保治下的疆域不失。
“主公,有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田丰快步来到书房。
“元皓,有何消息?”
袁绍闻言精神一振,赶忙道:“可是我那弟弟称帝了?”
“并非此事!”
田丰闻言神色一僵,恭敬道:“而是太平府张靖,会在十日之后,于魏郡邺城,同张角之女成婚!”
“张靖成婚于吾等何干?”
袁绍脸色一黑,有些没反应过来,出言道:“其于邺城成婚,难道还要吾等送上贺礼不成?”
失去冀州三郡。
本就是袁绍心中的痛,如今一听张靖要成婚,他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主公,属下绝无此意!”
田丰闻言赶忙道:“那张靖成婚,的确与吾等无关,然,其迎娶之人,乃是当初黄巾之贼首张角之女!”
“以太平府如今之势!”
“张靖娶张角之女为妻,其威势必将更盛!”
“须知,那太平府本就出自黄巾!”
“而今两人成婚,张角之遗泽,必将尽归太平府,原本的黑山贼寇,与太平府各军,亦将对张靖彻底归心、誓死效命,吾等不得不防啊!”
在田丰看来。
如今的太平府本就强得可怕。
现在张靖将迎娶张角之女,其实力必将更上一层楼,对他们的威胁亦会剧增。
“元皓所言不无道理!”
袁绍闻言也冷静了下来,蹙眉道:“然如今太平府已成大势,仅凭吾等,恐难对其造成威胁,眼下袁术不称帝,吾等亦难揭穿张靖的真面目,不知元皓有何策教吾?”
“主公!”
田丰迟疑片刻,作揖道:“依属下之见,此事当从长计议!”
如何抑制太平府。
是他们这些谋士天天在想的事情,可对方大势已成,又蛊惑了豫州袁术,他们想要抑制对方,又谈何容易。
“嗯!”
袁绍见田丰也没有计策,缓缓点头道:“合该如此,即刻召集……”
“主公!!”
不待袁绍把话说完,许攸快步进入书房,面上满是喜色,作揖道:“属下有一计,或可对太平府,带来极大的麻烦!”
“速速道来!”
袁绍闻言面色一喜,看向许攸的目光充满了期待。
田丰不屑的瞥了一眼许攸,他不相信后者能有什么好计。
“主公!”
许攸面带笑意,恭敬道:“据属下所知,如今那太平府,已对司隶发兵,属下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应该!”
“须知司隶所在,可是有着数万西凉贼军,等闲兵力绝非其之对手,那太平府对此定然知情,可其仍旧向司隶发兵!”
“司隶历经数载战祸,又经大旱与大蝗,其民生之凋敝,早已与边地别无二致!”
“太平府行此等吃力不讨好之举!”
说到这里,许攸眼中满是凝重,缓缓道:“在属下看来,或许只有一种可能!”
“何种可能?”
袁绍闻言赶忙出声,此时的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司隶的情况,还真如许攸所言那般。
太平府出兵司隶。
除了得到疆域,可说是无利可图的。
田丰也是若有所思。
“主公!”
许攸看向袁绍,一字一顿道:“此种可能即为,先帝刘协,并非殒命于乱军,亦非遭西凉贼军戕害,而是亡于张靖之手,亡于太平府之阴谋!”
“否则,先帝何其尊贵!”
“其身旁定然有忠臣义士护佑,即便给西凉贼军十个胆子,这些匹夫也绝不敢行弑君之事!”
“唯有太平府与那贾诩共谋!”
“以有心算无心,方致天子驾崩于乱军之中,而那西凉贾诩,或早已归顺了太平府,而张靖此时发兵,无非是去接管西凉贼军罢了!”
“如此!”
“先帝为何会驾崩,太平府为何会发兵司隶,都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随着许攸话落,整个书房针落可闻。
袁绍更是面色狂变,只觉脑海中天雷滚滚,心中不由涌起一阵寒意。
田丰亦神色凝重,并没有出言反驳,眼底闪过一丝忌惮。
刘协非是亡于乱军,非是亡于张绣之手这种事,他此前从未去想过。
如今被许攸抽丝剥茧般道出。
他觉得许攸所言,亦不无可能。
若那太平府的兵马,顺势接管了西凉军,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能指向一点,那就是刘协之死,十有八九便是太平府所为。
“主公!”
田丰沉吟片刻,出言道:“依属下之见,许攸所言不无道理,然那太平府,本就是反贼,今刘表已于荆州称帝,世人皆以为先帝乃崩于乱军之中,吾等即便得知了真相,又能对那张靖如何?”
“野心!”
许攸缓缓捋须道:“张靖谋害先帝,其之野心显而易见,吾等只需将此事公诸于世,各方诸侯信与不信皆无关紧要,然必能起到警醒之效!”
“尤其是那豫州袁术!”
“若能借此令中原两府产生间隙,于吾等而言,亦不失为一桩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