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其中道理的,只以为是两家交好,却不知会给自己的家人带来妨碍。
所以,也有人让孩子认一棵大树,一头牛或一座山为干爹干娘,还算比较厚道。
夫人若真是喜欢拾一这丫头,不妨用别的方式来表示,一样能表达夫人对她的看重。”
柳嬷嬷一番话,也有自己的心思。
这个拾一,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乡丫头,歪打正着救了两条人命,怎么能让她一下子越到自己头上,成了主子?
“柳嬷嬷说的极是,这里面门道很多,妨碍也很大,不能轻易就结亲。”
苏牧青语气严肃,态度诚恳,殷切地看着苏夫人的眼睛,似乎处处为苏家着想。
苏夫人听了这番话,也不由得垂下眼皮,顾虑起来。
柳嬷嬷说的是,要想表示自己的心意,多给她一些银钱和地位就可以了,犯不上拿自己的孩子去赌。
她大大方方一笑,重新拍了拍宋时悦的手背:“怪我考虑不周,既然你我之间没有这样的缘分,那就不要强求了。
有些事,不必在意那些虚有的说辞,传我的话,以后拾一就是府上的贵客,衣食用度跟大小姐一样,柳嬷嬷,你去安排一处院子,单独给拾一居住......”
“母亲不可!”
苏夫人话没说完,又遭到了苏牧青的强烈反对,他紧张的样子令苏夫人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暗暗有不好的预感。
她很少见到儿子这么紧张地护着一个丫鬟,难道真被自己给猜对了?
“这又是为何?”
苏夫人正了正神色,转身面向儿子,仰起头,盯紧了他的眼睛,想要问个明白。
她表面上一副好奇的样子,心里却不希望听到自己猜测的答案,握着宋时悦的手也收回来,藏在袖中,指节捏得紧紧的。
宋时悦也不知道苏牧青在憋什么坏招儿,她跟苏夫人一样,抬头看着苏牧青,想要看看他又准备怎么贬低自己。
她倒也不是想要什么身份,只要把当初承诺的银子和铺子给她,她就知足了。
什么义女不义女的,都是别人给的名号,不是自己的,她不在乎。
但是如果能有一个自己的院子,有了出入府中的自由,那一定是有很多的便利,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处被苏牧青牵制。
苏牧青抬眼看了看苏夫人探究的眼神,本就掩饰不住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宋时悦脸上的疑惑。
他眨了眨眼,将手背在身后,面不改色地直视苏夫人,语气坚决,不带一丝犹豫。
“她本就是我买来做下人的,只要她还在府中一天,就只能是我贞吉院的丫鬟,断然不能拥有跟主子一样的权利。
母亲喜欢她,当赏则赏,她收了东西,是应得的,但还是要守本分,不能肖想除此以外的任何东西。
府中也绝不能开了这样的先例,否则,要是有人凭借一点功劳就想一跃成为人上人,那以后母亲还要如何御下?
倘若外人也刻意效仿,无端端给苏府制造许多麻烦,再出面摆平,做出救急的模样,到那时,母亲要拿什么去谢?”
宋时悦现在不能脱离他的掌控,这是一个很大的变数。
尽管他从宋时悦眼中读出了诧异和愤怒,可依然没有理会,而是挺了挺肩膀,将视线放到别处,不去看她的眼睛。
苏夫人听了这番说辞,也不再像先前那样积极了。
虽然觉得儿子这番话像是歪理,但依旧默默接受,不管怎样,只要不是儿子动了真情,就都好办。
苏府,绝不能找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做大少夫人。
宋时悦听了这番话,则是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眼前的苏牧青刻意避开她的视线,垂着眼眸,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公事公办的样子,跟之前给她喂饭的时候,简直天差地别。
呵,翻脸不认人的样子,真是让宋时悦大开眼界。
她还不避讳地直视苏牧青那双无所谓的眼睛,心里很是后悔,早知道,就该让他一直瞎下去了。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反复无常?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她冒着风险给两个孩子扎针,难道也是存了趁火打劫的心思了?
如果那两个孩子在自己手下没有被救回来,自己岂不是更加说不清楚了?
宋时悦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憋屈,她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的委屈从何而来。
“苏公子的意思,是我故意把人推下水,再出面救治,以此邀功了?”
宋时悦也挺直了腰背,怒目看着苏牧青,强压着颤抖的嘴唇,握紧了拳头不管不顾地质问起来。
苏夫人回过头看到她眼角泛红,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才觉得他们母子俩这番作为,太过分了。
不管宋时悦是什么出身,她的功劳都不可忽视,自己赏也赏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她眨了眨眼睛,带着歉意试图安慰宋时悦:“牧青没有这个意思,他说话一向耿直,你别往心里去,要怪就怪我老糊涂了,想一出是一出。”
“母亲何必自降身份说出这样的话?这些小事,还是让儿子自己来处理吧,这几天您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苏牧青冷冰冰地看了宋时悦一眼,她正红着眼睛,对自己怒目而视。
心里不自觉地有些愧疚,但他还是装作无事的样子,起身走到苏夫人跟前。
弯下腰搀扶着苏夫人起身,也不管她担忧的眼神,扶着她的胳膊,径直把人请出门外。
苏夫人张口还要说什么,又见儿子沉着脸转身回屋,吓得她只好噤声。
虽然不想承认,可她打心底里还是害怕长子发脾气的样子,那与生俱来的威严,比淮安侯还要让她忌惮。
苏牧沄正想上前安慰宋时悦,却被返身回来的苏牧青无情地拉着胳膊往门口走去。
母亲和弟弟一言一和说的那些话,她早就看明白了,只是还没有开口,就先被苏牧青的身影堵在面前。
“你也不必在这里待着了,这两天受了惊吓,赶紧回去歇着吧,啊。”
苏牧青说着,毫不客气地把苏牧沄连拉带推地送出宋时悦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