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科曼·艾弗里看到了一列停靠在车站里的蒸汽火车。
空旷的车站延展至无尽的远方,稀疏模糊的人影似是在迎接着谁。
“我……我在哪?”
难以忍受的剧痛逐渐化作麻木,吞噬着他的每一寸思绪,恐惧的涟漪在意识的边缘轻轻荡漾,却又渐行渐远。
远离痛苦的舒适感,让科曼·艾弗里的瞳孔缓缓舒张,嘴唇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一丝弧度,陷入了沉溺。
“科曼!你怎么在这!”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快回去!快!”
突然间。
一道熟悉的身影猛的冲了出来,不由分说的将他推出了站台,科曼·艾弗里瞬间恢复了神智,懵懂的神情开始变得惊恐。
“祖父!?”
“快离开这!快跑!”
在他失足摔出站台的刹那,一抹耀眼至极的白光猛然爆发。
似宇宙初开时的无边膨胀,又恍若黑洞吞噬万物的急剧收缩,将科曼·艾弗里与站台里的老艾弗里彻底隔绝开来。
光芒汇聚的最后一瞬,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科曼·艾弗里瞪着不敢置信的眼睛,看着祖父干瘪的嘴唇缓缓蠕动。
“活下去……”
老艾弗里曾是伏地魔的死忠,死在了伏地魔消失的那天,他虽然没见过祖父,却与家中的画像有过多次对话。
“没错……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科曼·艾弗里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踉跄的向着白光深处跑去。
他还年轻,他还有光辉的未来,他还有家族没有继承,他还有太多的财富没有挥霍,他不能就这么死去!
带着对生命与世俗的渴望,科曼·艾弗里拼尽全力,试图逃离这虚无之地。
然而,眼前却是一片刺目的白光,看不到色彩,看不到轮廓……
剧烈的疼痛悄然复苏,变得愈发清晰而尖锐,自臂膀蔓延至全身。
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切割着他的肉体与灵魂,迫使他不得不放慢脚步,甚至渴望回头,去直面那令人窒息的死亡站台。
“不……求求你……让我活下去……我不想死……求你……”
“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
他在内心深处疯狂的呼喊着,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助与哀求……
医务室内,科曼·艾弗里的面容扭曲到了极致,对生命的渴望与哀恸的咽呜声传达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只有泰格置若罔闻。
他就是要让这些纯血白痴好好看看,什么他妈的才是敌人,什么他妈的才是黑帮!
冷漠凶戾的眸光没有泛起丝毫涟漪,粗壮的指节覆上了科曼·艾弗里的腿部,骨骼碎裂的声音愈发刺耳。
除去拉文·博克,蜷缩在病床上的斯莱特林众人,皆无助而又痛苦的捂住了耳朵,将脑袋深埋进了枕头里……
“住手吧,泰格……”
邓布利多的话语声突然响起,如同天籁之音,让这肆虐人心的痛苦停滞。
骨骼碎裂声戛然而止。
斯莱特林众人猛的抬起头来,面对这名所有家族都敌视的校长,破碎且苍白的面容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喜与解脱。
仿佛所有的苦难与挣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
“别担心,孩子们。”
“这只是一场噩梦。”
邓布利多轻叹了一声,随即挥了挥魔杖,斯莱特林众人轻柔的昏睡了过去,幽暗的医务室再次恢复了寂静。
【该死,条子来了。】
毒液满是遗憾的咒骂了一声,泰格也松开手,面带嫌弃的转身看了过去。
这就是黑帮,你可以给人喂屎,但你不能当着条子的面给人喂屎。
更何况,这个条子,他打不过。
紧接着,封堵住口鼻的漆黑粘液,也钻进了科曼·艾弗里的咽喉,破碎扭曲的肢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起来。
“泰格,霍格沃兹会保护每一个孩子,不管他是谁。”
邓布利多的语气很是温和,但只有泰格听出了这里面的告诫。
你特么早干嘛去了?
泰格摊手翻了个白眼。“对对对,伟大的霍格沃兹……”
对于即将到来的说教,他连点头都欠奉,显得很是敷衍。
随着仿生液体的回归,泰格径直绕开邓布利多,向着医务室外走去。
这是价值观的不同。
他对冗长的交谈没什么耐心,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就够了。
就譬如今晚的事情。
邓布利多显然也明白这点,所以他并没有阻拦泰格的离去,只是在泰格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缓缓开口提醒道:
“谢尔比不会伤害孩子。”
“你说对吗?”
他从没想过泰格会听话,他只希望这个暴躁的小家伙,能够有所克制。
以恐惧操弄人心,势必会遇到反噬,前车之鉴,就在这座城堡里,他不希望劳伦的孩子遭到如此恶报……
“对,你说的没错,但谢尔比会杀死每一个敌人,而且,这狗娘养的已经六年级了,不是特么的孩子!”
泰格恶狠狠的竖起了中指,在两只小獾的讪笑送别下,快步消失在了医务室门外。
事实上,他对这老家伙没什么恶感,但谁让他是个妈宝男呢。
老妈波莉对邓布利多的警惕与疏远,泰格记得非常清楚。
能让黑帮露出这般神情的人,只有条子,还是那种伟大到可怕的条子。
为了社会秩序的正常运转,他们可以牺牲掉任何人,包括自己……
这正是谢尔比最讨厌的类型。
邓布利多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着昏死过去的科曼·艾弗里,他意味深长的低语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老艾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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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
城堡内外一片寂静,就连墙壁上的画像都打起了清浅的鼾声。
面对气势汹汹的泰格,试图吓唬夜游学生的幽灵带着尖叫逃离。
“嘭”的一声,寝室门被重重砸回了门口,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妈惹法克!”
“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的鼻子打歪,把他的假牙镶在他的屁股上!”
泰格骂骂咧咧的回到了寝室,将紧绷的衬衫一把扯下,随手丢在了椅子上。
而对于夜宵美味的失去。
毒液同样感到伤心,它在泰格的脑海里,骂的比泰格还脏。
与此同时。
级长寝室的隔壁异常安静,喝了无梦酣睡药剂的男生睡的格外踏实。
而女级长杰玛·法莉就端坐在桌前,望着窗外的黑湖景象,品尝着雾气腾腾的咖啡,清冷的眸光深邃且悠长。
直到沉重的关门声骤响。
“伯斯德,你总算回来了。”
少女红润的唇角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缓缓放下咖啡杯,随手一挥,房间内有关她的痕迹,尽数被清洁咒消除。
随即,她便抚着裙摆从容起身,凌冽高傲的斗志悄然浮现在眼中。
“真遗憾,伯斯德……”
“给谁当狗,不是当呢。”
白皙的下颚轻抬,宛若初雪覆盖下的脖颈微微扬起,杰玛·法莉步履轻盈的向着寝室门扉走去。
“哦,差点忘了你们。”
开门后,杰玛·法莉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对着寝室内酣睡的男生提裙屈膝,姿态翩然优雅。
“多谢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