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夜色中徐徐前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沈清歌紧咬着牙关,竭力克制着胃中的翻涌,一步一步迈向那片惨不忍睹的土地。
萧云飞紧跟在她身旁,目光中满是忧虑。
他想要拦住沈清歌,生怕她目睹这惨状后会心生惧意。
然而,沈清歌只是微微摇头,脚步沉重地继续前行。
眼前一片狼藉,府兵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幕都刺痛着她的心。
文远则静静地躺在马车旁,他的身旁是一条长长的血迹,那是他为了争取时间而留下的最后痕迹。
慧心的抽泣声在夜空中幽幽回响,沈清歌却竭力抑制着泪水,她的双拳紧攥,指甲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之中。
她知道,今晚的暗杀一定又是齐贵妃和齐王的“杰作”。
只有他们才会将人命视如草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无辜。
她的心中涌起了一团前所未有的怒火,她发誓,一定不会再对那些恶毒的人留情。
她要为文远,为那些无辜死去的府兵们讨回公道。
望着寒风中那看似柔弱实则坚定的身影,萧云飞深知,此刻的沈清歌已非昔日那个需他时刻守护的女子。
她正一步步蜕变,成长为足以应对一切艰难险阻的强者。
在回宫途中,萧云飞策马护行沈清歌的马车,徐徐前进。
对于沈清歌来说,萧云飞的安然无恙胜过世间所有喜悦。
她坐在马车内,聆听着车外萧云飞讲述他在边关的历险,心中既感到紧张,又满是关怀。
岁月更迭,八个月的分离使他们之间稍显生分,但在沈清歌内心深处,始终由衷地祈愿着萧云飞的安好与顺遂。
她知道自己入宫的决定违背了他们曾经的海誓山盟,她欠萧云飞一个解释,然而,此刻的环境并不允许她吐露心声。
马车依旧在朝皇宫的方向缓缓行进,车内车外,两个人都暗藏心思,气氛逐渐凝结。
萧云飞在见到沈清歌的那一刻,心中筑起的所有防备在瞬间崩塌。
他的情感如潮水般涌动,这一刻,他多么想问清楚,当初她为何要背弃他们的誓言。
但当感受到君臣之别时,那些话语便在喉咙里打转,难以说出口。
随着马车的行进,沈清歌的心思又飘向了萧云飞所提及的另一件事——原来明德早已洞察了齐王的阴谋,甚至秘密指使萧云飞假装上当,从而揭露了长期潜伏在边防的奸细。
她意识到,如果明德知道这些,他应该也明白自己的清白,但为何还会容忍齐贵妃的嚣张?
沈清歌心中充满了疑惑。
“明德,你究竟隐藏了什么?”
她的思绪变得纷乱,开始质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过他。
回到清音阁时,已是深夜,夜色深沉,星辰黯淡。
沈清歌并未遭遇预料中明德的怒火,而是见到宋太医静静地在此等候。
经过这一番惊心动魄的折腾,沈清歌感到小腹隐隐作痛,不适之感愈发强烈。
宋太医经过一番仔细检查,神情凝重地告知沈清歌,由于连续的惊吓和奔波,她的胎气已有所动摇。
必须立刻好好休息,否则将对孩子产生不良影响。
随后匆匆返回御医局,为沈清歌准备安胎药方。
清音阁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沈清歌的心却无法平静。
她坐在昏黄的灯光下,泪水悄然滑落,心中充满了对文远的哀思。
为什么忠良之人总是遭受如此悲惨的命运?
她本不愿沾染血腥,但齐贵妃和齐王却将她逼至绝境。
沈清歌让慧心为她准备纸笔,她需要再次详细谋划,准备还齐贵妃和齐王一份“大礼”。
夜深了,沈清歌依然在灯光下沉思谋划,慧心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影,心中满是担忧,几次红着眼睛劝说她早点休息,以免影响腹中的孩子。
但沈清歌的心中只有复仇的火焰在燃烧,她拒绝了慧心的请求。
在复仇的道路上,沈清歌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与睿智。
而皇宫深处,明德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异常严峻。
龙傲天的汇报如同一道惊雷,震撼了他的心神。
沈清歌和孩子险些遭遇不测的消息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恐惧。
明德的手紧紧握拳,关节因用力过猛而发出咔咔的响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尤为刺耳。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齐王,你触动了朕的底线了。”
随即,明德叫来范恒和萧云飞,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爱卿们,现在是时候开始收网了。”
他知道,这场与齐王的斗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接下来的行动将是对齐王势力的致命一击。
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每一个决策都关系到最终的成败。
萧云飞和范恒抱拳领命离去。
在这个不眠之夜,宫墙内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
清晨的慈宁宫,被一层柔和的晨光轻轻拥抱。
阳光透过精细雕刻的窗棂,洒在了宽敞的殿堂内,为这庄严的宫殿增添了一抹温馨的色彩。
可是大殿内的气氛却与这温馨截然相反,紧张而压抑。
“什么?”
明德和玉宁同时惊呼出声。
“儿臣不要嫁给赵瑾轩!”
玉宁随即的反应异常强烈。
然而,高坐在上的太后却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她的面容平静,连一丝波澜都没有,甚至没有给予玉宁任何回应。
“母后,一周后的大婚……这……是否太过仓促了?”
明德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也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但是,太后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玉宁彻底陷入了绝望。
“这件事不必再议。哀家已与定远将军及其夫人商议妥帖,你们就按照计划准备吧!”
“母后,儿臣不愿嫁!”
玉宁跪伏于地,连连叩首,泪水已如断了线的珍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
“玉宁,你永远不要忘记,你乃一国公主,你的婚事几时轮到你自己做主了!”
太后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权威,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面对太后的坚决,明德担忧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玉宁,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来人,将公主扶进寝殿休息,这几日,没有哀家的命令,谁都不准接近。”
太后一改往日的温和,对玉宁的痛苦和心碎视而不见。
看到太后如此强硬,玉宁的脸上满是泪痕,却不再哀求。
她愤然站起身来,声音冰冷而坚定,在大殿中回荡。
“母后,除非我死,否则儿臣绝对不会嫁给他。”
玉宁眼中的决绝让太后心中一惊,随即怒火中烧。
“玉宁,你逾矩了!”
她转向两侧的女侍斥责道。
“还不快点带公主回去!”
玉宁没有再出声,默默地回过头,但她那倔强的背影却映射出她的决心。
这让太后的内心感到一阵慌乱,却也只能强自镇定,维持着她的尊严和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