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听到曹昂说蔡琰和曹家某人差点成了夫妻,顿时兴致勃勃的问,却得知那人是自己。
顿时他脸色一惊,“子修,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乱说,我可从来没有见过那蔡琰,也不认识她。”
“这是父亲亲口告诉我的。”
曹昂似乎陷入回忆,然后幽幽的说。
“中平元年(公元184年)之前,父亲在洛阳任职时,常到蔡府听课,渐渐的发现蔡伯喈老先生门生故吏虽不及袁家,可在士林中也算前列。”
“据父亲说,他当时偶然得见蔡夫人惊为天人,可那时他已娶妻,也就是侄儿的母亲。”
“他在想可否让族中子弟向蔡府求亲,求娶蔡夫人,曹蔡两家从此以后合为一体。”
“毕竟当时蔡伯喈只有两女,且蔡老先生深爱亡妻,膝下无子,父亲想着百年之后蔡家在儒林中的一切都会成为曹家所有。”
曹德听得津津有味,示意曹昂接着说。
从刚才曹昂说的这些事情,曹德估计多半是真的。
大曹前三十年一直都在有个梦想,脱掉阉宦之后的帽子,变为士人,并且也一直在为此奋斗不止。
而蔡邕堪称汉末大儒,这简直就是天生最好的台阶了。
曹德哪怕到现在都记得这次出来时,邺城那群文官都还在请求给他务必将蔡琰平安带回去,说有重谢!
蔡邕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有这么多人记挂他,可想而知当初他在士族中的地位。
曹昂接着说,“父亲越来越觉得此事可行,于是就亲自上门代表族中子弟向蔡老先生求亲。结果不用侄儿说,想必叔父也知道了。”
“呵!”
曹德冷笑了一声,“士族最喜欢门当户对那一套了,想必你父亲当时恐怕成了整个洛阳城的笑谈。”
曹昂点了点头,“是啊,第一次上门父亲被蔡老先生骂了个狗血淋头,说父亲在痴心妄想。”
“后来,蔡老先生见父亲死不悔改,于是就提出一个条件,说是如果曹家什么时候出了个三公,他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曹德突然心里一颤,“子修,你是说你祖父老曹花钱买三公的事与这有关?”
曹德始终很好奇,老曹虽然偶尔糊涂,但也不是那种特别愚蠢之人,为什么会花一亿大钱去向汉帝购买太尉。
他不可能不知道,花钱买来的太尉绝不可能当得长远,毕竟那是三公中最显赫的太尉,全天下多少人都盯着那个位置。
但老曹就是花钱买了,而且直接一口价一亿大钱。
以前曹德可是听过曹洪说过,其实当初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钱,老曹给高了。
太尉顶多值五千万!
曹昂苦笑道,“不错,这事与祖父买官有关,也正因如此,才和叔父有关。”
曹德好奇道,“此话怎讲?”
曹昂接着说,“当时正值国库艰难,又连年有灾,但是先帝喜爱享受,十常侍为了讨先帝欢心,于是想先帝献计,可以向天下富有之人卖官鬻爵。”
“但是在售卖官爵的时候,先帝为了保证不那么难看,让十常侍明确制定了九卿之上的位置,购买人必须年过四十岁。”
“那时父亲不到而立之年,所以只好让祖父花钱买了太尉。”
“后来谁知蔡邕那东西出尔反尔,就在祖父获得太尉,准备协同父亲到蔡府为叔父提亲时,那老贼居然匆忙将蔡大小姐许给了河东卫家嫡子卫仲道。”
说到这,曹昂满脸讥讽道,“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蔡邕那老东西自以为是攀附上了河东卫家,却不知道那卫仲道是个天生病秧子,蔡夫人嫁过去不到两年,那厮就一命呜呼去见了阎王爷。”
“而这老贼也被世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后来为了权势又攀附国贼董卓,最后落了个身死大牢。”
曹德顿时迷惑了,纳闷道,“可是这次出来,我看朝中文武很多人都很崇敬蔡邕,莫非是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曹昂微微摇头,说道:“这便是蔡邕的高明之处。”
“那老东西虽身死狱中,但是却早有安排。”
“他生前留下诸多着作典籍全部,这些文字流传开来后,许多文人墨客受其恩泽。加之他曾校书东观,力主编撰史书之类,那些崇敬他的人大多是文人,只看重他在文学方面的贡献,选择性地忘却了他攀附董卓之事罢了。”
东观是东汉宫廷中贮藏档案、典籍和从事校书、着述的处所。位于洛阳南宫,修造年代不可考。
章帝、和帝以后,为宫廷收藏图籍档案及修撰史书的主要处所。
东观藏有五经、诸子、传记、百家艺术,后又辟为近臣习读经传的地方。
曹德知道,朝中很多大臣年少时都曾在东观读过书。
看来这些人就是那时候受过蔡邕的恩情。
曹昂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叔父,朝中文武特别是那群被你常常骂为遭了猪瘟的文官,他们的心可黑了,你以后要小心些。”
顿了顿,曹昂又自信的说,“不过有侄儿在,谅他们那群猪瘟不敢放肆。”
“咳!”
这时,荀攸面色涨红的走了过来,尴尬的说,“世子,老夫也是文人,可没遭了猪瘟。”
曹昂拱手道,“公达先生,我说的不是你。先生高杰,与我叔父一样都是世间少有的高人,岂会和那群猪瘟一样。”
荀攸脸色又红了几分,曹昂左一口右一口的,虽然没有点名骂他,可是他心中还是多少有些不快。
毕竟,他也是一个文官。
曹德打断了曹昂的话,面带疑惑的看向荀攸,“公达,你找本侯有何事?”
荀攸拱手道,“君侯,非是下官打探你和世子的谈话,只是君侯和昭姬小姐的纠葛,下官昔日在洛阳时也略知一二。还望君侯看在天下士子的面上,高抬贵手,饶过蔡府。”
“哦?”曹德冷笑道,“那依你所见,本侯该如何行事啊?”
霎时间,荀攸冷汗淋漓,跪倒在地,大喊,“君侯恕罪,下官岂敢教君侯如何做事。”
曹德冷哼了一声,随后叹息道,“也罢,这次就让你荀攸安排吧,但是。”
曹德双眼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但是,本侯不喜欢给别人养儿子,知道吗?”
“喏!”
荀攸郑重道,“下官一定安排妥善。”
曹德的意思他懂,蔡琰可以改嫁曹太尉为妾,但两个匈奴儿子必须死!
这是他们士族和曹德的交易,或者说是曹家最后一次允许他们再放肆一次。
若是再有下次,恐怕他们就和蔡琰的两个儿子一样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