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周府。
周瑜出身庐江名门士族,洛阳令周异之子,从祖周景、从父周忠,都官至太尉,放在后世也是妥妥的二代三代子弟。
更兼孙策在时,两人情同手足,每每攻城拔寨,孙策都从不吝啬赏赐周瑜。
正因如此,周瑜在柴桑所拥有的这座府第尽管不如他位于庐江的那座老宅那般气势恢宏、雄伟壮观,但却别有一番风味,其独特之处在于处处透着精致与典雅。
踏入府门,错落有致的楼台亭阁依水而建,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漫步前行,可以看到清澈见底的池塘中锦鲤嬉戏游动。
庭院之中遍布着各种各样精心雕琢而成的景观小品,古色古香的回廊和曲径通幽的竹林,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流连忘返。
整个府第犹如一座精美的园林,每一处细节都经过了巧妙的构思和精心的布置,将自然之美与人工之巧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令人赏心悦目,赞叹不已。
“芷姐姐,你家真漂亮啊,比吴侯府都漂亮。”孙尚香感叹道。
旁边小乔巧笑嫣然,没有回答。
若是前几天,她还芳心大乱,害怕孙尚香意有所指。
经过几日相处下来,才知道自己是多想了。
这个郡主和吴侯不一样,也和江东很多女子不一样。
说好听点是没有那么多心机,说难听点是有点像夫君口中常说的愚昧无知。
似乎是想起了周瑜,小乔脸上笑容更甚。
孙尚香有些吃味,“芷姐姐,你是不是想起公瑾大哥了?”
随即心里有些黯然,她也想她大哥孙策了。
“郡主,可是招待不周?”小乔见她突然有些失落,急忙问道。
孙尚香实言相告,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两人一时齐齐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孙尚香脸色恢复正常,然后朝小乔拱手道,“芷姐姐,今日小妹是来和你告辞的,稍后我就去荆州了。”
不等小乔开口,她又接着信誓旦旦的说,“此去荆州,我一定生擒曹贼,将来让他到你面前磕头认罪。”话还未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乔听了孙尚香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掩嘴轻笑。“郡主真是豪情万丈,只是那曹贼狡诈多端,郡主千万要小心。”
不知从何时起,江东都在盛传那两句话。
先是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然后是那句铜雀春深锁二乔,君侯从此不早朝。
若说她心底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但她也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祷此战她的周郎一如既往获胜。
乱世人如草芥,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
“芷姐姐放心,我身边有诸多猛士护卫,定不会有事。”孙尚香拍着胸脯说道。
小乔轻轻拉过孙尚香的手,“郡主此去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山高水长,姐姐也没什么可送的,这枚玉佩乃是昔日我在甘露寺所求,以往夫君出征前我将一半给他,据说有辟邪祈福之效,今天就将剩下的这一半赠予郡主,望郡主平安归来。”
孙尚香接过玉佩,心中感动,“芷姐姐待我真好,若我凯旋,定会再来看望姐姐。”
这时,管家前来通报,说是车马已备好。
孙尚香向小乔深深一拜后,便转身大步离去。
小乔站在府门前,望着远去的马车,喃喃自语:“愿郡主此去顺遂,早日实现抱负。”而后,小乔转身回府,府中的景致依旧美好,只是少了那爽朗的笑声,略显寂寥。
但小乔知道,无论是远方的周瑜还是已离开的孙尚香,都有着各自的使命,而她只需守好这一方天地,等待夫君归来。
次日,天刚大白,周瑜风尘仆仆的赶回周府。
“妾身拜见夫君。”小乔款款深情的向周瑜行礼,然后纳闷道,“夫君为何如此匆忙返回,可是曹军要来?”
在她印象中,无论什么时候,周瑜都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从来没有出现过满身浊气。
周瑜伸手扶起她,温和的笑道,“夫人果然聪慧过人,确实是曹军要来。”
接着解释道,“探子来报,说长江岸旁发现曹军水军踪迹,一路逆水行舟往柴桑而来,故而为夫这才急忙赶回来主持军务。”
小乔见他嘴唇有些干裂,急忙唤侍女沏茶。
“无妨。”
周瑜摆了摆手,然后拉着她的秀手将此去京口看望大乔和孙绍的事娓娓道来。
“此去京口,为夫看乔夫人和绍公子果然过得不好。”周瑜说完叹息不已。
至今与大乔和孙绍相见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
那可是当初孙策明媒正娶的女人,江东的主母。
而今却缺衣少食,一身麻布衣服在身。
那可是小霸王孙策的嫡子,江东文武百万臣民的少主。
如今却被软禁在方圆不过几里的地方,身边侍卫没有几人,就连求学都不能。
小乔却突然花颜失色,“夫君,你糊涂啊。如今吴侯本就猜忌你,你居然还敢去看望大姐和绍公子。”
谁料周瑜淡淡一笑,郑重其事的将孙权的佩剑拿了出来,笑道,“夫人,你可认得此剑?”
“这不是吴侯佩剑吗?为何到了夫君手中?”小乔捂嘴惊呼道。
周瑜自得地说,“吴侯当着江东文武的面将此剑赐给了为夫,所以夫人不用担心了。”
周瑜口中虽然这样说,可是心里却不禁感慨万千,此战过后恐怕处境越加难受了。
突然,周瑜想起孙权说的孙尚香之事,于是开口询问小乔。
“夫人,可曾看到郡主?”
小乔将孙尚香到周府做客几日,又于昨日刚走的事说了出来。
“时也命也,看来郡主命中有此劫难。”周瑜听后感慨道。
前后相差一日,他从京口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就怕与孙尚香失之交臂,没想到,最后还是来迟一步。
“夫君,要不要派人找回郡主?”小乔问道。
周瑜苦笑了一声,“如今大战即将来临,再说郡主已经走了一日,如何还能找得回来?”
小乔忐忑的问,“可是,吴侯那里该如何交待?”
“无妨,为夫给吴侯去信一封,向他解释清楚,想必吴侯也不是不能理解。”
小乔没有说话,而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吴侯,真能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