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孙妙那名手下原是按着安怀清双手的。
另一名手下见此,一把抓上安怀清悄然抬起的手臂,人也从他脚侧移至过去,将他的大臂按压在地。
安怀清趁女子抓他那只虚晃手臂之时,另一只掌心覆地,同时给木方使了个眼神。
“蠢货,既没武力,又胆子小,你说你非要送上来做什么!”
首领瞅着孙妙,目光里尽是嫌弃。
“你最好放开我们!”孙妙一脸愤愤。
“哈哈哈……”
首领扫视一圈被抓住的几人,讥笑一番。
她不是很明白这些大岳国人,明明都被抓住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面上全是不服气的神情呢?
这让她想起多年前的一个人,那时她还是个小小士兵。
亲眼看见大岳国的某位将领,被她们的将领一刀、一刀地割下血肉,不仅没吭一声,更是没说出下一步是如何排兵布阵的。
不过她对这种人没有任何敬佩,反倒是不解更多一些。
简简单单求饶的事,能留个全尸不说,死得也不会那样痛苦了。
大岳国的人真是愚蠢!
首领蹲身,刀尖儿再次向安怀清外袍伸去,想挑开碍事布料。
“你倔强些也好,我挺喜欢强迫人的……啊啊啊啊!”
安怀清趁倭国女子视线锁定他衣袍,猛地扬出手中大把尘土。
首领和按住他的人同时被迷了眼,不停地揉着眼睛,无暇顾及其他。
双手得了自由,安怀清迅速起身,直奔孙妙。
与此同时,木方也在郎君扬出土第一时间踹了下身旁人的膝盖。
那人身子一斜,紧攥木方的手臂也松了几分力道。
木方抓准时机,飞速抽手,并用挂在身上的水壶猛砸女子头部。
在倭国女子哀嚎之时,他跑向木楞。
现下都是两人对付一人,也算占了先机。
安怀清很快救下孙妙,木方也带走了木楞。
“快分开跑,在隐蔽位置藏匿!”
安怀清大喝,让木方、木楞跑向另一方向。
只有把倭人分开,他们才有几分胜算。
几名倭寇有功夫傍身,适才他们之所以能脱逃,纯粹是因首领迷了眼睛,大家愣怔片刻,乱了阵脚,才让他们钻到空子。
而此刻那些倭寇在他们身后狂奔,眼眸猩红,面容狰狞,宛若来自地狱里的厉鬼。
如果他们不增加逃出去的希望,被抓到后一定是非人的折磨。
“可是郎君……”
木方、木楞不放心,他们不想跟郎君分开。
“听话,逃出去才能找来救兵!”
安怀清脚程不快,他不认为自己能侥幸逃走。
而孙妙脚步也很散乱,一看就是不擅长跑动的。
此刻只有木楞两人有机会跑出去。
“郎君保重!”木方木楞哭着道别,加快脚步奔向山下。
安怀清扯了下身旁人袖子,“快随我来!”
“诶……”
孙妙隐下失望,迅速跟上。
她本意是救下恩人,没想到又被恩人救了。
真是无能……
孙妙埋头跑在后方,心中惭愧不已。
要是她能厉害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不至于被恩人救……
安怀清带她往没有路径的密林中跑,此处树木繁多,能容他们藏身。
更重要的是,那名倭国首领十分聪明,或许会派人去蹲守山下也说不一定。
当时紧急,他没能想起这些并告知木楞二人,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两人在林中跑了许久,直至脚步再也抬不起,胸腔火辣辣的,才逐渐停下脚步。
“歇…歇一会儿吧……”
安怀清蹲身在草丛里,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本就不擅长跑动,这次可是把积攒了近二十年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多谢……恩人。”
孙妙也跟着蹲下,胸口剧烈起伏。
“孙员外郡不用道谢,您为了救我才会置身于险境。”
安怀清还以为自己刚才救下孙妙,才被她唤作恩人。
孙妙垂下眼皮,沉默半响,还没能忍住,“少郎可还记年初之时,您救下一名在街边乞讨的女子?”
“街边乞讨女子?”
安怀清反复在脑海里搜寻此人,良久无果,摇了摇头。
遇上街边乞讨的人,只要确定不是骗子,他时常会给予帮助。
面对得多了,他根本记不清那些人都长什么样子。
孙妙不甘心,急道:“您听说我来京都参加会试,还赠予我盘缠,您都忘记了吗?”
会试?
这下安怀清倒是有些印象了。
好像是有那么一人,从遥远的边境小县,千里迢迢来京都参与会试,却不幸被贼人偷了全部家当。
让他记忆最深刻的是,为能攒够盘缠,她年迈的阿祖瞒着她做了修建楼宇的短工。
因年纪大了耳朵不灵光,并未听到高处的呼声,最后被上方掉落的重物……
安怀清转眸看向孙妙,“原来是你。”
想到她那可怜的阿祖,又道:“如今你留用户部,孙阿祖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孙妙眼圈泛红,忽地攥住男子袖口,言辞激动,“恩人终于想起我了……”
安怀清悄然抽回袖子,低声道:“别称呼恩人了,员外郡唤我名字就好。”
孙妙不同意,“那怎么可以,如果没有恩人,便没有今日的我。”
“那照你所说,今日你也挺身而出救了我,我们岂不是要相互称为恩人?”
“可是……”
安怀清打断她,“别可是了,正常称呼便好。”
孙妙犹豫半晌,点了点头,“安…少郎。”
“?”
忽然听到熟悉称呼,安怀清有些难以适应。
他已嫁与江篱数月,大家都称他为郎君。
‘少郎’这一称呼,倒是许久未听过了。
大岳国男子婚后称呼均是‘家主’或为‘郎君’,乡野之人也称呼为‘家郎’。
像这样对婚后男子还用婚前称呼的,多为调戏或是不尊重。
不过这位孙员外郡似乎不是那样的人,应是她一时焦急,并未反应过来吧。
这样想着,安怀清也没去纠正。
而且当务之急是如何逃出去,其他事都没有性命来得重要。
孙妙见安怀清并未纠正,心中欢喜无比。
她猜得果然没错,江篱就是不喜安少郎,独宠那位侧郎。
她们大婚几个月了,少郎终于看出江篱本性,不在乎她了。
不然怎可能让其她女子随意称之为少郎呢?
如此说来,是不是她也有了机会?
只要除掉江篱,少郎就能……
“呦,你们躲这儿了?我还以为多能跑呢!”
倭国女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头顶,两人均是身体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