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德拉克从来不是容易的事。
如果泰拉大陆有“难杀榜”之类无聊的东西,附身在塔露拉身上的黑蛇一定名列前茅。
某种意义上,名列前茅,也意味着接单的代价。
“拜托了,帮我一下,救救我姐姐。”
在我怀中精疲力尽躺着的陈晖洁,有气无力拜托着。
被这样拜托了。
又一次。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
二十年前,我从她那接下这个麻烦单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任务失败了。”七。
头像闪烁,代表着主人高强度上网中。完全感觉不出一点任务失败该有的懊恼。
七大概完全不在意。
“别在意,我习惯了。”
大概是为了增强说服力,我们的频道里多了几张旧报纸影像。
大多数是龙门日报上的边角料,擦屁股都嫌纸硬,里面没一句好话。
「一家五口一夜之间被杀,凶手疑似妙龄少女?」
“为了给橘子精小姐擦屁股,我花了那单五倍的佣金买她喜欢的哥哥的八卦当热搜。”
“家暴赌博出轨啥的,才把这玩意压下去。”
“她一定很感谢你。”七。
“哈。”
事实上,那位哥哥爆出家暴赌博出轨当晚,少女带着二十公斤炸药包跑到市政府天顶,视频我要我跟她分手。
「乱乱乱!半夜毛贼,偷鸡不成竟撞帮派夜半火拼惨遭群殴!龙门治安何时安?」
“这是佛爷刚入行的第三单。”
“他当时刚解决完目标,在公园里埋尸。”
“你知道的,他这个人,不做点样子浑身骨头都会痒,所以路过的时候一下子就被两波混混当作对方派来的奸细处理了。”
“还好他机智,把我给他结的尾款放到近卫局赎身躲过一劫。”
综上所述。
我总结到:“失败是常有的。”
在我这里,失败往往只能是底下杀手的曾祖母。
再多一辈都要命。
要我的命。
“我倒是第一次。”七。
“别太臭美。”
“也是。”
“比不过你。”
大概是忙着逃命,七的消息沉寂了好一阵子。
「如果说世界上有谁能从那条诡异中救下红龙,只能是你。」
直到两个小时以后,他才留下这样一条简讯,消失在龙门的夜里。
我关掉终端,心中五味杂陈。
二十年后,地上在燃烧,天上要下雪。
强对流空气挤压着氧气,脉搏我们愤怒的意志。
我打开终端,里面躺了十八通未接来电,跟九十九加条语音留言。
九十九加是信箱显示的极限。
不是科学家。
“不许答应她!”
“那家伙很危险!”
“你答应过我的!你的命是我的!”
这一个个,为什么都能在我身上留间谍设备?又是监听又是定位?
“我又不是什么靠不住的人。”我苦笑。
不远地方,战场上仍迸射可怕的花火。
每一次进足踏步都穿破地面。
每一道挥空的风压都砍倒路灯。
所有一切违反这个世界物理法则的暴行,让大气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可庆的是,我只需要思考如何在那种程度的战斗中让塔露拉活下来。
可悲的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任何计谋筹码。
一想到我的双手再度沾满红色的血液,我的心脏就猛烈地撞击胸口。
那样很好,杀人就杀人,让女孩子流泪的玩意是我们纯爱战士毕生要铲除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