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民深知自己此番要去找张凯的麻烦,恐怕也只是走个过场。
因为他们之间的交锋之地,在上级,在行政层面。
此次前来,他不过是想给张凯找不痛快的!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方怀民带了足足三车人手再次到来了。而当他们抵达这个分局时,发现张凯同样也是严阵以待。
显然,对于方怀民的到来,张凯早已有所准备。
昨天晚上,方怀民是在武警医院等待手术的结果,吴晋可没闲着,已经装模作样的再来了一圈。
现在再来,无非是陪同方怀民来的。
昨天晚上,压力已经给到了张局长,毕竟从北城,都出发来了三车人,而且还有吴主任带队前来。
只是路上需要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来不及支援。
而家属宿舍就在这附近的公安局,竟然如此拉垮。
吴晋甚至还说,“我们方局不是还给您打电话了吗?怎么公安的人,都还没有武警来得快呢?也没武警来得多呢?”
毕竟是实实在在产生了伤亡,身边那些同事都看着的。
但毕竟是局长,他们表面上肯定也不敢多说什么。
整个分局多处都是枪洞,看着都让人触目惊心。
而牺牲的门房老江的儿子,也在局里上班,赶紧回家把老娘接了来,看老江最后一眼。
吴晋去的时候,正在楼下哭得昏天抢地的。
这次方怀民来,张凯忙招呼他们落座。
此前,听闻有小孩在这场纷争中受了伤,张凯就料到方怀民心有不满且怒气冲冲。
为此,他提前与上层领导通了电话,并得到指示:这件事情并非不可调和的大问题,只要处理得当,不会有影响。
所以,当看到方怀民出现在眼前的瞬间,张凯立刻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容,语气温和,态度谦恭。
方怀民本来就当了十多年的局长,不管资历还是在公安系统的声誉,都是掌权者的气派,他来,别的同事都只会觉得是什么领导来指挥工作了。
“我这没有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你们分局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毕竟中央路分局这边可能大案要案那么多,有国际雇佣兵出现,都请不动你们,我怕你们忙不过来。”
张凯听方怀民这么说,脑袋真是两个大,可脸上的笑容也没变,“方局,您这么说,便是埋冤我了。
我们分局本来公安也不多,有几个出外勤,夜晚值班的两人,还有人报案出去处理了一人。
我们确实是有疏忽,我的报告上肯定也会承认错误的。
但我们分局也有损伤。
而且对方的火力那么强。
要在分局人多,不就是伤亡更多吗?”
方怀民知道他肯定是要给自己和分局推卸责任的。
“不怪你,如果张局长觉得遇到强敌,可以躲起来,让武警同志上,我完全能理解。
如果党性不强,我建议你加强学习。人民群众的利益,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我那三个外孙,首先是孩子,也是人民,在津城遇难,普通卡车司机,都知道要搭把手救援,公安同志也为了救人身受重伤。
而一局之长,居然说如果多来几人,可能会伤亡加重。
这么贪生怕死,如何切身保护老百姓的利益?”
张凯被他这么一说,是没脸,可他觉得方怀民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居然不给他面子。
“方局,恐怕这里不是你来示威发野的地方。
我们这里是津城分局,您是北城公安的领导。我们统一都受公安部的领导。
您昨晚给我电话,我派了人,完全合法合规。
要说有点什么差池,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没有全部出动。
可你也没说清楚对方的情况,对方的火力值,对方的武力值,我不能为了一个普通的电话,就把所有的人都叫起来。
如果来个电话,我就让他们全部都不睡觉,那我们公安局还要不要运行了。
再说了,现在你家三个外孙,都没有生命之忧,不是嘛。”
方怀民知道这下是把张凯给惹毛了。
小人就是这样,惹了之后,容易跳脚。
差不多点到为止,“张局说的自然在理。
只是你们分局因为你的指挥失误一死一伤。我看你也难以推脱责任。
多的我就不说了,我们北城也很忙。
既然这里不需要我们支援,我们就先回去了。”
张凯不知道方怀民来一趟为何,很是愤然的把人送了出来,心里也满是怨念。
而且昨天晚上,那么多的分局,为何不去别的地方,非要来嚯嚯他这个分局呢?
方怀民确实是让弟兄们都先回去了。
他在医院,送家逸离开后,再同刘刚他们回城。
他回去就打算好好在公安系统写报告,多写几篇让领导也汗颜汗颜中央路分局的管理手段和能力。
当方怀民再次踏入那扇熟悉的医院大门时,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微微皱起眉头,目光迅速扫视着四周,很快便发现了方鸿渐、方鸿斌以及家辰和家乐四人正围聚在一起。
舅甥几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但仍尽力保持安静,不想给周围的医护人员添麻烦。
只见家辰正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他们刚刚经历的事情,话语间充满了自豪与兴奋,“这次可全靠我啊!
是我打开的锁,而且你们知道吗?我袖子里还藏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片呢!
要是那些敌人敢冲过来,我的刀片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就在这时,方怀民恰好走了进来,将家辰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张了张嘴,原本想要训斥道,“别整天尽学好些歪门邪道,正经的本事没学到多少!”
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所谓的好坏之分似乎并没有那么清晰明了。
究竟什么才算是好的行为,什么又是坏的举动呢?
这个问题一时间竟让他难以回答。
与此同时,刘刚正站在门口默默地吸着烟。
方怀民心知肚明,刘刚之所以会如此焦虑,一方面是因为担心家逸,毕竟为人父母者总是对子女牵肠挂肚;
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之前自己与小芳发生了一些口角争执,刘刚害怕小芳为此动怒,而自己不是放不下架子去道歉求和,而是担心越是解释反而越惹小芳厌烦。
想到这里,方怀民不禁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但他也清楚,这同家逸的生命安全比起来,别的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