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不紧不慢,就像一泓明澈的秋水,偶有清风拂过,也只是掠起微微涟漪,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时间就在这样的平静中过了三个星期。
这三个星期里,白姐没有和朱大昌复婚,但是那晚上的晚宴还是如期举行了。
我和方杞参加了晚宴,朱大昌并没有出现,只有白姐一个人,她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平和,全程带着微笑一一向大家敬了酒,并表示了抱歉。
她虽然全程挂着笑容,但只有我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的苦涩。
那晚白姐喝的酩酊大醉,是我和方杞送她回去的。
同时,蒋南溪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在她假期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就回去上班了。
自从上次在巷子口方杞骑车差点撞上程知夏之后,我没有再见过她。事实上,自从程知夏搬离幸福巷后,我们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这段时间,总会频繁的在手机上推送来的“本地经济资讯”上看到她和韩晓冬一起出席各种商业活动,参加各种酒会的新闻。
程知夏并不是一个喜欢在镜头前抛头露面的女人,因此在我看到这些报道的时候,就会想这只是商业利用媒体造势的一种手段罢了,目的在于让投资商看到两家大型企业的整合,另一方面也能震慑到魏建强。
因为我只有这么想,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值得欣慰的是,随着采访游客的视频一期一期的播放,人们对旅行社的评价也越来越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二次宣传的作用。
偶有一些质疑声,随着最后对项承东家属采访视频的播出,就如一颗深水炸弹一般,让那些质疑声彻底沉入了海底。
随着风评的转变,旅行社又招聘了一些员工,双西专线的方案也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可,因此,“寻找丢失的信仰”主题旅行专线应运而生。
因为之前一些老员工的加入,再加上这次星曜传媒更大力度的宣传,让第一批报名“寻找丢失的信仰”主题旅行活动的人数达到了326人。
这是一个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数字,因为我们在铁路公司那边只拿到了200个座位名额,因此第一批还有126人消化不了。
最后,在与铁路公司的协商下,又获得了150个卧铺的名额,才将这些游客送上了去往西藏的Z264次列车。
带队的是陈芸,我对她很放心,西藏那边我联系了拉姆,让她帮忙协助我们第一批进藏旅行的游客,拉姆很热情的答应了,表示会找专业的团队协助陈芸的工作。
一切看起来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但这几天我却感觉有些疲惫。
七月是西安最热的一个月份,也是雨水最多的一个月份。
这是一个下过雨的傍晚,本以为刚下过雨,天气会稍微凉爽一些,没想到高温蒸发着路面上的积水,氤氲在空气中的水汽附着在皮肤上,就像裹了一层塑料薄膜一样,让人感到非常不适。
办公室里有些闷热,我来到旅行社的外面,蹲坐在大理石铺成的台阶上,点上一支烟抽着。
我低头无意瞥见台阶下面的一滩积水,积水上有自己的倒影。此时的我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眼神也有些空洞。
上次剪头发,刮胡子还是采访方杞时,她对我提出意见后。
没想到只过去了二十多天,头发和胡子就又长这么长了。
这时,积攒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烟灰掉落在积水上,一圈圈波纹以烟灰为中心迅速荡漾开来,而我的倒影,也在片刻之间变的模糊起来。
我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了两下,迫使我不得已收回等待积水平静的目光。
是蒋南溪发来的一条消息:北山哥,明天知夏姐和晓冬哥的订婚典礼你去参加吗?
我收起手机,没有回复蒋南溪的消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
一周前,我就收到了韩晓冬的邀请函,但是一周后的今天,我仍然没有决定好去不去。
我应该去送上对他们最真挚的祝福,但又怕面对订婚的喜庆烘托出来的那种幸福让我更加难受。
这种去与不去的情绪反复撕扯着我,让我有些压抑。
抽完一支烟,我站起身来,向马路对面的那家理发店走去。
理发店的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打扮的很时髦,她似乎也很喜欢陈奕迅,所以放在门口的音响里播放着陈奕迅的《阴天快乐》。
“天空它像什么,爱情就像什么,几朵云在阴天忘了该往哪儿走,思念和寂寞,被吹进了左耳,也许我记不住,也忘不掉那时候,那种秘密的快乐......”
洗了头,我坐在镜子面前,理发师向我推荐了两种发型,第一种是分头侧背,另一种是美式前刺。
最近的我有些犹豫不决,我心里埋怨着理发师为何要推荐两种而不是一种呢,这样就不用我做选择了。
我索性直接说道:“给我剃个光头。”
理发师抓了抓我的头发,不确定的再次问道:“你确定要剃光?”
“嗯,确定。”
“可是剃光不好看。”
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选择又被理发师否决,我有些不耐烦,正想催促理发师,让她按照的我的意思剪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麻烦你给他剪短一点就可以了。”
我抬头看了看,镜子里倒映出方杞那高挑的身材和绝美的面容。
理发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就按你女朋友说的剪了。”
人们总是会习惯性的将两个年龄相仿,走在一起的男女臆测为男女朋友,好像在所有人的潜意识里,男女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
我和方杞走一起经常会有一些人认为我们是男女朋友,我已经懒得解释,方杞本来话不多,也没有解释,只是坐在理发店的椅子上把玩着手机。
剪完了头发,整个人感觉轻松了许多,我和方杞并肩走在回旅行社的路上,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方杞没什么情绪的回答道:“老远就看见你进了理发店,本来想在店外面等你的,没想到你磨磨唧唧的连自己剪个什么发型都不知道。”
我又问道:“你找我有事?”
方杞皱眉反问:“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确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与方杞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了,朋友之间见个面,为什么非要找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