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台风果然提前登录了。
浪潮将港口淹没了半数,盖住了一切的混乱。
港口临近的多条街道被淹,回不了剧组那边,再加上牵扯进这么大的事,汇报、笔录、口供得一一陈述给官方。
陆柒住进了军区招待所。
刷卡招待所客房的门,很普通的标间,除了干净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陆柒裹着毛毯,头发半小时了还没干,裴尧一直扶着她的肩,自刚刚将她从海里捞上来就没离开半步。
插卡在门边的取电口,言语在她耳边:“今晚住这,条件不是很好。”
陆柒嘴里还有咸咸的海水味,听他低哑的嗓音,竟有些脸颊发烫。
怎么说呢,有点像攒钱出来小酒店开房的情侣。
不由低头抿唇,压笑:“我不挑。”
听她这么说,裴尧也意识到了,终于笑了开,揽她进门,混不吝道:“委屈宝贝了。”
先前他一直绷着,没什么好心情,玩笑也不开了,笑也不笑,就这么抓她在怀里,好不容易见他恢复正常了。
不过抬眼见,眉心还没全然舒展,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柒打了个哆嗦,冷的。
深广的天再热,台风一来,瞬间极寒,再加上湿衣服还在身上贴着,只差没给她冻死。
赶紧开了空调把房间里吹热了,挺便宜的空调,半天温度上不来。
裴尧也没跟她逗趣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肩:“先去洗澡。”
陆柒点了个头,看他也湿透的身上,下意识的问了句:“你不洗吗?”
有点邀约的歧义,裴尧眉梢微挑,低头凑她脸前,坏坏的言语:“要一起啊?”
陆柒一缩脖子,裹紧了毛毯,转身就溜进了洗浴间:“再见!”
这人吧,有时候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在浪荡与严整之间切换自如的?
上一幕还从天而降,跟救世主一样,下一幕就可以轻浮浪挑,在温柔乡里迷离深醉。
陆柒打开了花洒,湿掉的衣服脱了丢置物架上,淋浴间不大,隔着毛玻璃外,便是洗漱台。
裴尧打了两通电话,站洗漱台旁,靠着,静了一会隔着毛玻璃问她:“刚刚,不怕吗?”
淋着热乎乎的水,冻僵的血液开始活动,陆柒顿了顿。
要说不怕,是骗人的,虽然知道自己活了很久很久,但她的感知只有五年,哪活够了?
炸弹在身上,旁边有人拿枪抵着,随时都会死。
但要说太怕,也不至于,多大的人了,看过风浪,不矫情。
想了想,陆柒才作答:“当时没想过怕不怕,过了想可能会后怕,说不准今晚还得做噩梦。”
“那当时你在想什么?”
停了停,陆柒仰头,面颊接着淋下来的水,暖暖的,笑道:“在想你。”
裴尧怔住了,透过毛玻璃看里面的身影,仿佛要把她看穿似的。
而她又补充道:“在想你会不会来。如果你来的话,是会怎么出现。如果不来的话,我要死了,要不要变鬼来跟你抱怨。”
陆柒说的是实话,当时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也顾不得怕不怕了。
玻璃外没有了声响,水从光着的脚丫流下,落进了下水缝。
陆柒踩着水正想探头看一眼,这人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却听到脚步声大步走了过来,忽然拉开了浴室的玻璃门。
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进来,更没想过自己会以这么直白的情况下给他看。
虽然做过这么多回了,但还是会因为站着而羞赧。
一惊:“哎!你做什么?别看,出去......”
而这人充耳不闻,两步便到了花洒下,不给她再接着叨叨的机会。
猛然吻了上来,像是外面疾驰的风暴,掠夺侵占着口腔中的领域。
背落到了冰凉的毛玻璃上,肌肤触到的一瞬间,陆柒下意识的伸手,却被抓住了手腕,终究十指扣压在了玻璃面板上。
被吻得呼吸不过来得时候,他放开给她换气。
陆柒喘息着,看花洒中得水落到了他的眉眼下,睫毛上都挂着水珠。那衬衣湿乎乎的,满是水渍,格外性感。
听他嗓音像浸了水,低哑着,伸手抚她唇瓣,回了句:“我挺怕的。”随即,唇又压了上来。
嗯?陆柒几乎脱线的大脑,微微一想。
他说的,是怕她死吗?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陆柒这个人吗?
可今天从他对讲机里通话来看,一点也没听出紧张呢。
还在分心想,唇瓣忽地一通,被他咬了一下,再看他的双眸,深邃中漫上了猩红的吞噬感。
占有欲毫不遮掩的攀升而起。
倏然,被他翻转,摁她在玻璃前,皮带声响过后,彻底释放了......
花洒里的水就这么放了许久。
累到陆柒脚下无力了,被他抓了大浴巾擦着抱到了床上。
标间两张床,都挺小的,一米五。
但贴得近,还能空出大半。
最终一张床被折腾得实在睡不了,腾到另一张床上,这才软绵绵的睡下。
没有管明早穿什么,头沾着枕头眼皮就已经缓缓耷拉下来。
裴尧拉她起来吹头发,陆柒不干,闭着眼,带着娇嗔撒混:“太累了,不吹了,我要睡了。”
相比她的松软倦怠,此时裴尧倒是精神了,眉宇舒展间满是满足,勾唇一笑,好耐心:“湿的怎么睡,哪这么累了?”
实话这才多久,之前在家折腾她一天,她都还能蹦跶着起来喂鲨鱼。
陆柒半睡半醒喃喃埋怨:“怎么不累了,白天一口气没喘的跑了五公里,后面又遇这么多事......”
他都还没提这事,她倒先提了。
裴尧拎吹风机出来,插床头,掐了一把她的脸:“我让你跑的吗?”
要是她当时不跑,早被他抱回那舒适宽敞的酒店了,何至于让她在这小小的硬板床上受罪。
也知道她不是娇滴滴一碰就碎的女孩子,但赚这么多钱,不用来让她一辈子舒舒服服的,赚来干嘛?
何况今天这么凶险,虽然刚检查了一遍她没受伤,可十年前就说过了,不让她再涉险。
结果又这样。
非要大风大浪的,就经不起平淡是吗?
陆柒不服,撅嘴:“谁让你逼我的。”
倒会倒打一耙,这女人真是不在他跟前的时候,想着他,转眼到跟前了,又开始犟嘴。
气死人还要给她吹头发:“我要真逼你,你以为你还跑得了?说说,今天是不是又准备把我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