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个月后,阿济格与多尔衮才陆续从朝鲜归来,阿济格攻皮岛立下大功,皇太极亲自迎接,为他倒酒。
军旅苦寒,阿济格一场仗打下来,憔悴不堪,回到家,惹得博克托两眼发红。
阿济格推开围在跟前碍手碍脚的几个孩子,拉住博克托,“有什么好哭的,不是全胳膊全腿的回来了,又没有少什么。”
博克托嫌他说话难听,又气又心疼。
庆功的酒宴摆开,见别人都夫妻团聚,巴特玛不由黯然伤神,陈颜注意到妹妹情绪,安慰道:“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四月。多尔衮还盛京,与他一同从朝鲜归来的,还有为质的朝鲜世子夫妇,和一干朝鲜大臣的质子。
以及。
一位朝鲜福晋。
朝鲜宗室李世绪之女,多尔衮在朝鲜时所娶,并且,这位李福晋已经怀有身孕。
这是多尔衮的第一个孩子,已经25岁的他,先后迎娶六位福晋,但无一人为他生下子嗣。
他哥哥阿济格的儿子已经能够骑马,比他小的弟弟多铎也有了嫡子。
唯有他,膝下连格格都没有。
外界流言纷乱,都说不是福晋们的过错,而是多尔衮自己没有生育能力。
直到这位朝鲜李氏福晋的出现,才打破流言。
李福晋的出现,如一锅热油落下的点滴水珠,多尔衮的福晋们都炸了,尤其是巴特玛与乌珊丹,出身相似的两位蒙古别吉暗自较劲,却让第三人趁虚而入。
巴特玛扑进陈颜怀中,放声大哭,“额格其,多尔衮怎么这样。”
陈颜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从朝鲜带回来的女人何止那贱人一个,还有一个,他说是别人送的,不好推辞,多铎,你说,都是谁送给他的?”
巴特玛满眼怒火,大有找送女之人麻烦的架势。
陈颜顺着巴特玛的视线望向多铎,他一脸为难,“这…我也不知道啊,我跟十四哥后来分兵不在一起了,奇塔特知道,不信你去问他。这个事,我俩都不知道。”
安慰好巴特玛,陈颜叫出多铎,私下问道:“是谁?”
“什么是谁?”
陈颜心中已经有了猜想,“这次去的就那么几个人,是硕托还是阿济格?”
博克托和她说过,阿济格带回来几个朝鲜女子,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口径都是一样的,别人送的,不好推辞。
他可不信这两件事之间没有联系。
都是送的,谁送的?
“巴特玛可不是博克托,她生气了,是会真的找人闹的。”陈颜正色道。
多铎“啧”了声,不得已说了实话。
“都有。一共三个,都是硕托送过来的,十四哥给了英尔古岱和马塔福,还有一个硕托说是十二哥给的,他推不掉,就带回来了。至于那个朝鲜福晋,那是他自己娶的。”
硕托那边无所谓,可阿济格这边,总不能让巴特玛去找他和博克托的麻烦。
陈颜一时也犯了难,只能装作不知情。
征讨朝鲜大胜,皇太极十分高兴,又逢四月天气晴朗,正是打猎的好时间,于是率领后妃、诸王,前往叶赫地方行猎。
多铎带着陈颜母子、那拉氏和两个格格。
满蒙的女子马上功夫都十分了得,大格格已经能骑马,还颇为熟练,那拉氏在马背上,也是神采飞扬。
早期满族女子也穿长袍马褂,与男装区别不大,黑巾包头,便是钿子的前身。蒙古女子则穿长袍坎肩,盘辫头简洁。她们驾驭烈马,驰骋猎场,挽弓拉箭,不输男儿。
猎物被驱赶至指定范围,皇太极一马当先,皇后诸妃、诸王、诸福晋紧随其后。陈颜恶补多年的体育,让她勉强不掉队,她弯弓,一箭飞出,离兔子还有三四尺的距离。
“这么心善?”多铎打趣道。
他举弓、拉弦,放箭,一气呵成,兔子应声倒地。
“来盛京久,生疏了。”陈颜努力为自己找补。
多铎顺手从她箭囊中抽出三支箭,“行吧,你嫁给我三年,我还你三支箭。”
结束时以箭尾区分所获猎物,陈颜的战绩并不算难看,出人意料的是大格格,她也打到了一只兔子。五六岁的孩子,眉宇之间已经隐隐有了股傲气。
恍惚间,陈颜想起了萨日娜,母亲死的时候,孩子已经记事,或许她也觉得,自己是凶手。
大格格也望着她,目光中带着难以隐藏的敌意,她紧紧握着弓,仿佛下一瞬就要拉箭,射向陈颜。
那拉氏与多铎都在夸赞大格格,陈颜一拉缰绳,掉转马头,朝别的方向而去。
很快,多铎注意到陈颜离开,也追了上来,“没必要吧,她就是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
陈颜一拍马,绝尘而去,留下身后多铎,望着扬尘叹气。
斜阳西下,陈颜的马匹,悠悠在草地上散着步,不时低头吃草,过了一会儿,多铎才追上来。他翻身下马,一手牵着自己马,另一手牵起陈颜的马,朝营地方向而去。
“你没有害萨日娜的理由,不是你。”
不远处,行帐连绵,篝火点点,烤肉的香味散发,随风飘了过来。
望着落日没入地平线,红霞万丈,陈颜忽然问道:“如果真的是我呢?”
多铎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巴特玛本和乌珊丹争得起劲,李福晋的出现,倒让两人关系改善,陈颜见她们两个人聚在一起,将那位李福晋一个人冷落在旁边。
畏惧巴特玛与乌珊丹,别的福晋也不敢与李福晋交好,她又是朝鲜人,既不懂满语,也不晓蒙文,根本听不懂周围人在说什么。
陈颜不由问巴特玛,“你这么明目张胆孤立她,多尔衮知道了会怎么想你。”
巴特玛冷哼一声,“除非她身边那两个贱皮子不想要舌头了,不然多尔衮才不会知道。”
陈颜这才想到,这位李福晋是朝鲜人,与身边人沟通,需要翻译,看来巴特玛早将李福晋身边的人控制,让她不能向多尔衮诉苦。
“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能生,就说明别人也能生,有身份给多尔衮生孩子的人多了去了,我,乌珊丹,再不济还有那些满洲福晋,哪里轮得到她一个朝鲜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