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之继续道,“我们回来前,听驿馆里小二那意思,魏兴城的粮食往后应该会降下来。可惜我们去早了一日,没能等到粮食降价。”
顾峰还没说话,顾屿先安慰道,“这也不是谁能提前想到的事。
“况且这次你们能沾上官差的便利,买到如此多又实惠的粮食已经很不错了,如何还能再贪心降价粮。”
顾峥也跟着点头,这次的粮价确实算沾了官差的光。
要知道,魏兴城可离云州不远了,此地也算是离旱灾区最近的大城了,
这次的粮价比上次进城买粮的价格,也就多一文一斤,已经很实惠了。
魏兴城各粮铺要价八文一斤的粮食,他们只花了七文,顾行之买回的每种粮食,几乎都比粮铺便宜了一文钱一斤,这个粮价可比他们最初设想的便宜了不少。
无论如何,这个价格都比从官差手里买粮便宜一大截。
顾屿还要再说什么,只听得顾敏之忽的大声喝道,“顾由之,你给我过来!
“怎么回事?我才离开几天,你媳妇就敢找母亲闹分家了?你们夫妻想干什么?!”
顾屿几人也连忙抬头望去,余氏满脸的尴尬与无奈。
之前她还觉得大嫂把老四一家分出去过分了些,如今她是有心照拂儿孙所以不想分家,
可老三媳妇铁了心要闹分家,恨不能立时就被分出去。
原来刚刚顾敏之本是劝慰母亲的话,不想却点了火,直接被余氏借故骂了一通,直言他们兄弟几个确实不孝!
“一个个的都翅膀硬了想分家另过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成色的,要离了顾家,看你们哪个有本事能活着走到岭南去。”
本来她就是憋了气,说的一句牢骚话,若顾敏之再插科打诨两句,此事也就过去了。
不想余氏的三儿媳宋氏竟然阴阳怪气道,“分了家好歹自己管自己的吃喝,总也比被克扣了伙食供养侄儿强。”
余氏被气了个倒仰,她不过就是因着轩儿遭了难,如今人有些憨傻才多看顾了些,
怎么在宋氏眼里,就成了克扣她的伙食供养侄儿了?!
顾子轩,正是上次三房那个因淋雨烧坏了脑子,如今有些憨傻的孩子。
顾敛之的媳妇张氏,也就是顾子轩的娘,听见宋氏的话顿时不干了,她生的儿女最多,宋氏这说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好一张利嘴!”尽会些搬弄是非,
“三弟妹这话我可不爱听,我家娃儿有爹娘爷奶在,哪里就用吃你这个婶娘的口粮了?”
她不由想到了宋氏最近看小儿子不顺眼的事,没好气道,
“难怪最近几日总觉着你看轩儿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原来竟是存了这般不要脸的小心思。
“你自己想分家便罢了,何辜在孩子身上找借口。”
顾敏之听出母亲在自己不在这几日,应是吃了宋氏的气,也没甚好脸色,
可他一个做大伯的不好跟弟媳妇计较,那便找老三好了。
于是就有了那声喝问。
顾由之本来离得就不远,不过是在男人们这边听父亲他们说话。
如今被大哥这一声喝问,看众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便有些恼了。
他哪里知道宋氏又干了什么,那个婆娘三天两头闹着想分家,真是晦气。
她还以为她有楚元元那本事呢,也不掂量下自己的能耐,竟在那瞎折腾。
她也不想想,能把这糟糕的流放日子,过得那般滋润的能有几人。
可他不管又不行,大哥那话分明就是恼了。
他只是个庶子,平时便很是惧怕大哥,虽然顾家在孩子教养上奉行嫡庶子一视同仁,可两者的身份终归是不一样的。
如今顾家虽然已被流放,但是扎根在思想中二十多年的东西,哪里是轻易能改变的。
他心里恼恨媳妇给自己惹事,走上前二话不说先给了宋氏一巴掌,
“闹什么闹!就显得你最能耐了。”
楚元元:……
这是觉得媳妇让她丢脸了,所以恼羞成怒了?
虽然一开始三婶余氏说她该孝敬长辈,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顾敏之那一打岔,她倒是没在意了。
还觉得这母子二人说话真是随意又亲切,这才是真亲母子吧!
不想先是出来个煞风景的宋氏,现在又来了个打媳妇的顾由之,瞬间就让她觉得这出戏变味儿了。
本来只有宋氏还能当是看了场闹剧,可顾由之上来就直接扇他媳妇巴掌,这却是有点让她无语,
不管他媳妇做得对不对吧,只这举动,只会让人觉得他无能又没品。
宋氏也没想到顾由之会直接上来就抽她耳光,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就直接上手挠了起来,
“好你个顾由之,我都是为的谁,你竟然打我?我和你拼了!”
楚元元见到这幕都惊了,顾家还有这么接地气的儿媳妇?
杨欣见楚元元那反应,有些好笑,在一旁小声解释道,
“宋弟妹的父亲早年是个屠夫,后来被征兵去了南边打仗,因为勇猛得了军功,如此不过五六年就升了从六品参将。”
也就是说,宋氏小时候是在市井长大的,这也就难怪了。
顾屿见状赶紧喝止了三儿子,顾由之听到父亲的喝声倒是停了手,
只是宋氏犹自不解气,还是抓挠了他两把才把手放下。
顾由之的脸躲过了劫难,可是两只手背上全是指甲划痕。
顾屿虽然不满宋氏的做派,可毕竟他是公公,也不好说她什么,
便只能借着骂儿子说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一言不和就动手像什么样子!
“尤其是你老三,哪有你这样上手就打媳妇的?我们顾家人可没你这坏毛病!”
顾家几个男人闻言都点头附和,就是!顾家男人可不兴对女眷动手。
这要传出去打媳妇的名声了,以后哪家姑娘还愿意嫁进顾家。
顾由之羞愧的低下了头,心里也有些懊恼,都怪这群流犯,里面什么样的人儿都有。
他之前看到流犯们打媳妇,也是很不耻的,
可今儿不知怎的,一着恼火气上来便学着人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