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百公里外的水阳市海域上,一艘走私海船正缓缓驶向水阳市海岸边。
海风狂野地吹拂着,掀起层层叠叠的白色浪花,每一次与船舷碰撞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船舱内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所有船员的脸色都异常沉重,双眼紧盯着四周的一切变化,生怕错过任何细微声响。
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船员低声对站在甲板上的男人说道:“森爷,咱们已经靠近,只剩下不到二十公里的距离了。”
“再往前走,恐怕会被华国的海上巡逻队盯上。”
“不如让我开小艇送您先登陆?”
此时,船上立着一位身穿黑色风衣,质地硬朗,宛若标枪般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姿挺拔,皮肤因长期暴晒,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古铜。
他面庞冷峻,犹如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好似两把锋利匕首,透着凌厉之气。
所有人都用着近乎惊恐的目光,注视着这位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如同看一只怪物。
他已经在这甲板上,连续保持同一姿势站立了一整天,任凭狂风肆虐,巨浪拍打,却依旧岿然不动。
这不是怪物,什么是怪物?
“开小艇?”
男子声音如滚滚惊雷,低沉却有力,似能穿透耳膜直达心灵深处,悚人心神。
“何须如此?”
只见他目光如鹰,穿透黑暗,仿佛能直接看到水阳市的海岸线。
“前方有华国海警,尔等先回去罢,我一人足矣。”
听罢,众人皆是一怔。
从这里到水阳市的海岸,至少还有十五公里的距离,单枪匹马如何过海?
莫非他打算亲自驾艇?
每个有经验的老船员都知道,水阳市这片海域夜间尤为险恶,稍有不慎便会葬身鱼腹。
正当众人满心疑惑之时,中年男子动了。
他猛地一撑栏杆,突然纵身一跃,跳入了漆黑的海水中。
“不好,他要自杀!”
“森爷,不可啊!”
这一瞬间,所有船员都惊呆了,急忙跑到船舷边向下望去。
然而,他们所见到的一幕更是让他们目瞪口呆。
只见中年男子在接触海面的一刹那,双脚宛如踏在坚实的地面上,竟然没有丝毫下沉。
他身体前倾,背着双手,正在海面上奔跑着。
每一步踏下,海水便激起一圈圈波纹,身影化作一道漆黑闪电,在海面上快速移动,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海浪在他脚下翻腾,却无法将他吞噬。
船上的船员们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打扰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中年男子越跑越远,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在夜色之中。
海面上只留下一串串渐渐消散的波纹,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人能在海上奔跑?!”
老船员惊容满面,仿佛见到了传说中的神仙,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口中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天呐,森爷竟然…”
一个年轻船员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我活了这么多年的航海生涯,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景,也从未见过能踏海而行的人物。”老船员摇摇头,语气却很敬畏。
……
夜幕下,水阳市海岸,一片寂静。
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海浪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几辆越野车停靠在沙滩边,高大椰子树冠,被夜晚微风吹拂得微微摇晃。
车灯照亮了一片区域,一群身着黑色夹克的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精锐保镖一排又一排矗立,显得格外醒目。
而这其中便有气质阴冷的谢如海,以及一身黑色唐装、神情高傲的徐大师。
“怎么还不来?这周森也太磨蹭了吧!”徐大师声音带着明显的烦躁:“我看这洪门也就这样了,上次派了个叫周木的来,说什么要复仇,结果死在了湛州,现在又派来个周森,连基本的约定都做不到。”
谢如海只能在一旁干笑,却不能有丝毫辩驳,哪怕徐大师败给林枫,他也是一位入道大师,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来了。”忽然,一名手下急匆匆地跑过来,喘着粗气报告,“海外的消息,走私海船已经到达海岸线十五公里外,不过,森爷似乎是独自一人赶来的。”
“独自一人?”谢如海眉头紧锁,“难道他是开快艇过来的?”
作为一位主要资产集中在海外贸易的商人,谢如海对这片海域的情况了如指掌。
即使是白天,这片海域也充满了危险,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夜晚。
连他也不敢冒险亲自出海。
徐大师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这种鬼天气,一个人来,简直是找死!”
此时,风势愈发猛烈,海面上的浪头几乎高达四米。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船员,也很难在这种条件下驾驶普通快艇安全抵达岸边。
一艘两百吨以上的轮船,或许还能勉强停靠。
但若是一个经验不足的人驾驶普通快艇通过这片海域,几乎难逃沉没的命运。
想到这里,谢如海心中涌起了满腔苦涩。
这可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求爷爷告奶奶,盼星星盼月亮才等来的洪门高手啊,若是连面都没见着人就死了,他的一切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吗?
徐大师冷笑一声,眼神很是不屑:“真是笑话,这种天气,就算是入道大成的高手,也难保性命,看来洪门这次又派了个废物。”
谢如海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地望着海面,心中祈祷着周森能够平安到来。
就在他几乎失去希望的时候,海面上突然出现一个黑点,引起众人的注意。
起初,大家都以为是船只或是漂浮物。
但很快,他们发现那是一个人在踏海而来!
只见黑点越来越近,最终清晰地变成了一个人影。
正是被称为周森的中年男子。
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在海面上奔跑,每一步都踏出水花,在海面上拖出一条白色浪痕,速度惊人。
“这……这是真的吗?”一个年轻人不可思议道。
“他竟然踏海而来?”徐大师瞪大了眼睛。
距离迅速缩短,周森如同一道闪电般抵达岸边,接着纵身一跃,恰似出闸的猛虎,稳稳落在沙滩之上。
这一刻,时间凝固了。
“谁是谢如海?”周森站定身形后,环顾四周,目光如冰刃般冷冽。
即便是身为岭疆大佬的谢如海,此刻也不由心惊肉跳,语气颤抖着说道:“我……是我……”
“嗯。”周森的语气极为平淡,对谢如海带来的那些精锐保镖们全然不在意,反而将眼神落在了徐大师身上:“没想到在华国这小小的三线城市之中,竟然能遇见一位入道高手,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徐大师抱拳苦笑,“森爷的武道登峰造极,我怎敢与您相比?”
徐大师本是洛京市有名的术法大师,一身驾驭鬼神的力量,堪称恐怖如斯,结果来到被他视为蛮夷之地的岭南,却是频频碰壁。
先是被林枫以雷法击碎养鬼罐后跪地求饶,又见到周森宛若猛龙过海,降临水阳港口,这如何令他不苦涩?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周森语气平淡,“说吧,周木怎么死的?”
谢如海稍微迟疑,然后说道:“死于方胜河。”
“呵呵,绝无可能!”周森语气冰冷,“周木是我弟弟,谁还能比我更了解他?他已经内力大成,即便是枪械相逼,亦能安然无恙地反杀。”
“方胜河只是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杀得了我的弟弟?”
徐大师提醒道:“森爷,我们在湛州遇到的一位掌控雷霆的术法高手,木爷在湛州遇难,很可能就是此人所为。”
“掌控雷霆?术法高手?”周森的脸色终于有所变化,“大陆上的雷法传承不是已经断绝了吗?”
徐大师神色凝重:“并未断绝,我怀疑他是天师道的嫡系传人,雷法修为出神入化,就连我的养鬼罐也被他摧毁。在湛州,人们称他为林大师。”
这几天来,徐大师夜夜难眠,总是在梦中见到林枫手握雷电,犹如天神降临,这画面让他既惊且恐,辗转反侧。
周森眼中迸射出极致杀机,“天师道嫡系传人,林大师?”
“不过是个凡人而已,术法一道,未达修法真人,终究只是蝼蚁。”
“我们武者才是修行的主流,若他尚未成为真人,我杀他易如反掌!”
“嗖!”“嗖!”“嗖!”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中寒意弥漫,杀气如同锋利的刀刃划过,气温骤降几度,让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徐大师感到脊背一阵冰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冻结。
“难怪同属道家一脉,术法一脉日渐式微,而武道却能兴盛至今。”
“术法未至真人,面对周森这样内力巅峰、一身内力精炼,离先天宗师只差半步的人物,术法对上武道,被近身十米内,根本无力抗衡啊!”
徐大师脸上满是苦笑。
谢如海小声问道:“森爷,您现在要去湛州吗?去了就能找那个林大师报仇雪恨了!”
“报仇?不急于一时。”周森拒绝道,“此次受我师殇无极之命,除了为我弟弟报仇之外,更重要的是整合岭疆十二市,为洪门建立前哨站。”
谢如海心中一震,猛地抬起头来:“森爷,您的意思难道是,洪门要进军大陆了?”
“是早该进军大陆了。”周森语气平缓,但眼中却透露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杀意,“九十年代初,大陆刚刚开放时,洪门曾一度在大陆武道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可惜,九十年代末,我师殇无极最终败给了叶家的叶凌云,被迫离开了这片土地,就连洪门也在大陆势微。”
“如今,我师殇无极即将出关,准备再次挑战华国武道,击败叶凌云,重振我洪门的威名。而作为师父的二弟子,我自然要为师父铺好前进的道路。”
听罢,谢如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是洪门的一员。
谢如海主要负责东南亚的贸易航线,而东南亚正是洪门的第二个主要据点。
早年间,谢如海正是加入洪门,依靠洪门的势力,才得以一步步走到今天,在水阳市建立了自己的龙头地位。
可惜洪门远在海外,对华国的影响力微乎其微,否则谢如海又怎么会甘心蜗居在小小的水阳市?或许早已纵横岭疆了!
然而今日,周森带着洪门的威势而来,意图整合岭疆,这怎能不让谢如海欣喜若狂?
谢如海恭敬道:“既然如此,还请森爷等待些许时日。”
“距离三年一度的地下擂台赛只剩不久,比赛地点设在岭南省与岭西省的交界处。”
“除了常规的黑拳赛事外,这也是我们岭疆十二市各路龙头大佬解决纷争、巩固地位的重要时刻。”
“到时,方胜河必会前来。”
“如果我们多加宣传,声称此次比赛强者云集,高手如林,方胜河必定会邀请那个林大师前来坐镇。”
“届时,森爷您亲自登场,将这林大师当众斩于擂下,并借此机会一统岭疆,岂不是两全其美?”
谢如海说得愈发兴奋,连周森也点头认可了他的建议。
“方胜河,还有那个姓林的小子,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张狂多久!”谢如海目光中射出复仇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