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洛玉书是被春柳硬生生从床上拉起来的。
昨个夜里回来后,洛玉书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了许久夜宴上所发生的事。
从两家口头上定了亲,再到周云深中药被自己所救,最后又让洛玉歌和张华在众人面前丢了脸。
今日还真是热闹,夜宴过后,洛、张两家也算是翻了脸,虽还有儿女亲家这层关系在,但毕竟闹得不愉快,哪里还会同之前那般亲近。
自己也算是报了前世被他们算计的仇。
如此神游着,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被周云深拉入竹林中强吻的一幕,脸颊顿时染上一层红霞。
好一会,又想起苏氏给自己看的周云深所作的那幅她的肖像画。
十一二岁的时候,她同父亲母亲远在离京中很远的云阳,他是如何画下那幅画像的,洛玉书很是费解,如此想着想着便渐渐睡去。
洛玉书睡眼惺忪的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春柳是知道自家姑娘昨日跟床上奋战的,笑着道:“早过了请安的时辰,刚老太太屋里还来人,说别扰了姑娘休息,等什么时候起来了再过去也不迟。”
夏蝉不屑道:“姑娘没看见,刚那妈妈说话客套得很,与之前大不相同,还不是因为姑娘得王妃看中,才这般谄媚,真是狗眼看人低。”
洛玉书笑着道:“都说是狗了,看人自然是会低的,同它计较什么。”
刚还气鼓鼓的夏蝉瞬间噗嗤笑出声。
“姑娘这话说得在理,确实不能同它计较,不过今早奴婢听秋荷院里的人说,昨儿个,侯夫人在老太太的院中跪了一晚上,卯时才回的秋荷院。”
洛玉书轻笑一声,“看来祖母是真气极了,连脸面都不给她留了。”
“这便叫自作自受,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便要自食恶果,这也怪不得旁人,只是这样一来,侯夫人那里会不会再有动作?”春柳担心的问道。
春柳的担忧,洛玉书早已想过,前世她只知道朱氏心路不正,在张氏跟前俯小做低不是过装装样子,可这一世经人查探,方知原没有自己想的这般简单。
这突破口还得从刘冒那里下手。
“夏蝉,让马叔派人盯紧刘冒,再让小豆子时时留意三叔这些日子的动静,另外,安插在秋荷院里的人也该动一动了。”
洛玉书一一吩咐道。
“奴婢这就去办,有什么动静及时回禀姑娘。”夏蝉说罢便挑帘退了出去,径直朝外院而去。
洛玉书梳洗妥当后,又用过早饭才往张氏的延福堂去请安。
张氏一脸慈爱的问道:“玉书可有用过早饭了?”
洛玉书笑着回说已经用过,下人又端来上好的观音茶。
张氏道∶“昨日下人便来报喜,说你得王妃看中,等及笄后王府便会有人上门提亲,玉书啊,你可是为咱们侯府得了脸面了,祖母心里实在高兴。”
说着从孟妈妈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小檀木盒子,打开后取出一只白玉手镯为洛玉书戴在手上。
随后又笑道:“这镯子是我当年订亲的时候,你曾祖母给的,现在祖母把她送给你。”
洛玉书心中冷笑,从早上特意差婆子到她院里传话,现在又送她镯子,老太太这一大早示好的如此明显,想来不单单是因着她被王府看重这么简单。
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果然,紧接着张氏就叹了口气,换上一副愁容,哀声道:“本来大好的喜事,偏偏你大姐姐昨儿个闹出那等荒唐的事,现在想看咱们侯府笑话的人定是不少。”
“你也是咱们泰康侯府的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有个在伯府做平妻的堂姐,你这脸上也无光不是吗?”
“祖母的意思是?”
“既然这事由安南王妃可以做主,你又得她看重,倒不如由你去同王妃求求情,让你大姐姐嫁进伯府,做正头大娘子,再说,咱们两家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不如就借此契机成全了好事,如此也算一段佳话。”
流言变佳话,张老太太还真是会往脸上贴金。
她若是不答应,指不定又会想出什么其他的法子来,倒不如先应承下来,大不了到时往王府走上一遭,反正王妃也邀她和母亲进府再叙,至于说的是什么,旁人又如何得知。
如此拖上一拖,等给张府的赐婚圣旨一下来,事已成定局,洛玉歌只能当个平妻,任谁也回天乏术了。
这样想着,洛玉书眸光微转,旋即便乖巧的应道:“祖母说得是,孙女定会为祖母分忧,过两日王妃恰好邀我和母亲再进府一叙,到时孙女再同王妃提及此事。”
“好,好。”张氏笑着颔首。
正当她高兴洛玉书痛快应下来之时,就听洛玉书又开口问道:“只是孙女不知,到王府去要准备些什么礼物,总不好空手前去,那岂不太过失礼了。”
她母亲嫁妆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她小时候又在崔家老宅,在外祖家住过几年,那些个珠宝玉石,珍珠翡翠的,在旁人眼里算是个稀罕物,但洛玉书这可不算什么。
她只不过想让张氏心疼这些东西罢了,若事情没办成,她也没法子再要回去。
张氏闻言微一怔。
眼神瞬即沉了下来,这是明摆着找自己要东西,好借花献佛。
若是不应,那便有些说不过去。
张氏心中不悦,但面上却一副和蔼的模样道∶“孟妈妈,让李妈妈从府库里选两件礼物,陪着玉书一道送到王府里去,她人仔细,不像那些个毛手毛脚的下人会将东西打坏。”
洛玉书没想到张老太太如此精明,借送礼一事,让个李妈妈跟着自己去到王府,那她同王妃说的什么便一清二楚。
既然你想让人跟,便跟,只是出了什么状况便不是她的问题了。
弹指间,洛玉书已想到了法子,面上却毫无波澜,只笑着对张氏说道:“还是祖母想的周到,让个妥当的妈妈跟着,孙女便更安心了。”
张氏哪知洛玉书心中盘算的什么,只当这个孙女终究还是小,自是翻不出她的五指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