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书也同样感到错愕,她可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她拉过洛玉松,此时姐弟二人的身量只相差一个头,洛玉书微俯下身,扶着他的双肩问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母亲。”洛玉松稚嫩的声音说道。
看他的眼神不似在说谎,洛玉书道:“她还同你说了什么?”
洛玉松默了片刻,道:“母亲说,父亲虽是侯爷但我是个庶子无法袭爵,读书太多只会让二伯父和二姐姐忌惮,日后大哥袭爵,我就会被赶出府。”
洛玉书心中冷笑,朱氏为让庶子乖乖听自己的话,便用她们二房来恫吓他。
等日后玉青名声败坏再无法袭爵时,这个胸无点墨的庶子便顺理成章的承袭爵位,那时更方便她操控,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而洛玉松虽不喜朱氏说的这些话,但多半还是认了的,他是真的怕自己再无容身之处。
说着头越发的低了下去,“倒不如学学打理府中的庶务,如此便可以在府中立足。”
对于二伯父一家他内心是不喜,对大哥洛玉青更是嫉妒,可这一切却在他得洛玉书的承诺后悄然改变了。
他看出二姐姐待他并非如朱氏所说那般凉薄,反倒是在看出他的小心思后还能诚善待他,却是他没想到的。
听完这个庶弟的话,洛玉书缓缓直起身,坚定道:“她日后再不是你的母亲了,你也不需再听她的话,只专心读书,日后自会有你的一番作为。”
洛玉松猛地抬起头,双目含光的望着洛玉书,问道:“二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们不会赶我出府?”
许久未曾开言的洛如成,双眉紧蹙,不悦道:“我还没死,谁敢赶你出府?”
他听了半晌只觉朱氏好似在告诉儿子,自己会不久于人世一般。
他正值壮年,这是存心咒他死,气得洛如成只想勒死朱氏那个毒妇。
越想他眼底的寒意越盛,‘咔’的一声,握在手中的笔竟被折成两截。
洛玉书并未抬眼,只悠悠道:“大伯父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您休了朱氏吧。”
洛如成抬头,用疑惑的眼神望向她。
延福堂内,折腾了一天的张老太太因朱氏的事而头痛欲裂,请了刘府医过来针灸才稍有缓解。
她闭着双眼半躺在榻上,沉声问道:“三爷那里怎么样了?”
李妈妈正为她把揉着额头,闻言道:“三爷一切都好,您放心就是。”
张氏嗯了声,而后又道:“都是朱氏那个贱人做下的好事,明日定要将她送到京兆尹,让全城的人都知道这毒妇被休都是她咎由自取。”
京中勋贵世族姻亲之间都有相互的利益并存,因此鲜少出现休弃宗妇这等得不偿失的事。
但凡哪家出了这等事,都会被人传得面目全非,各种对这家不利的谣言更是满天飞。
张氏是个要脸面的,自然不能因为朱氏的原因使得她在世家大族中颜面扫地。
只是她不知,令她恼恨的朱氏此时正被关在秋荷园的后罩房中,思量着如何从这里出去。
就在刚刚,洛如成已经来过,身后跟着的佟祥手中托着个银盘,上面赫然放着三尺白绫和笔墨纸砚。
朱氏当下便明白洛如成的用意,他是想让自己写下悔过书而后自裁,对外便宣称她有悖妇德,甘愿以死谢罪,以告慰洛家的列祖列宗。
洛如成也的确是这样想的,只是列祖列宗无需她来告慰,一个被休弃的毒妇怎配祖宗原谅。
洛如成恨毒了朱氏和曹老夫人,若不是这母女二人,他也不至再无子嗣,落得如同废人一般。
朱氏一旦消失,他必会受到怀疑,届时他只需将她写下的悔过书示人便可全身而退,即便文信侯府将他告到御前那里也是无用的。
皇帝只会觉得朱氏品行不淑,文信侯府胡乱攀扯,这也算是给曹老夫人一个教训。
洛如成让人将朱氏松绑,而后将白绫甩给朱氏,令她明早前自行上路,否则洛玉歌会被从宗族除名,再无娘家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