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城的北门距离定乾宫不到十里,孟遇安与百十个虎贲禁军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赶到了。
解决掉为数不多的几个守城门的北燕士兵后,孟遇安选了一批力气大的禁军立刻打开城门。
就在禁军们准备动手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孟遇安蓦然回首,只见一队北燕人马乘风踏月而来。
为首的将领在黑暗中大笑几声后,挺枪指向孟遇安:
“果然我所料不错,北门才是你们的真正目标!”
孟遇安亦挺枪前指,厉声问道:
“来者何人!”
那将领策马走近几步,映着火把的光,照亮了他的脸:
“大燕上将,慕容恺。”
孟遇安听后,心中琢磨:姓慕容?这怕不是个北燕的皇室?
正当孟遇安想着时,慕容恺又戏谑道:
“我还以为你们这群蛮子安排了什么厉害的后招呢,竟然是个女的?”
孟遇安冷笑道:“女的又怎么样?你们不还是中计了。”
慕容恺反唇相讥:“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们中计了吗?我们要是中计了,你是怎么被堵在这里的?”
孟遇安不落下风:“我看得清楚得很。你说是来堵我,其实才带了多少人马?为什么不带大军来?是不想吗?”
慕容恺身后人马不过五十骑左右,甚至不如孟遇安带的人多。
“我没猜错的话,钟弼对西门造成的威胁,让你们不得不调动主力去支援。你就说是也不是?”孟遇安目光如箭。
慕容恺皱了一下眉,孟遇安继续道:
“我们从定乾宫出发,一路上畅通无阻,总不至于是故意放我们到北门,然后你再闪亮登场?分明是你才得了报信,急匆匆赶来的,还腆着脸在这里装腔作势。”
“你住口!”慕容恺气急败坏。
“我就不!”孟遇安大声回击,又悄悄给了身后禁军一个眼神,让前队原地不动,后队缓缓朝门口移动。
禁军收到孟遇安的信号,暗中行动起来;孟遇安继续和慕容恺做些无聊的口舌相争:
“我看你中原官话说得倒挺好,你们北燕还培训这个啊?”
慕容恺坐在马上,昂首傲视着孟遇安:
“我大燕以王化归顺境民,自迁都晋阳后,移风易俗,早就和江北的汉人融为一体。只有你们这些江南蛮子还在负隅顽抗,做些没有意义的困兽之斗。”
“是吗?”孟遇安平静直视着他,“难道就没有‘并州十日,晋阳三屠’吗?”
孟遇安化用了她所熟悉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但慕容恺并没有听懂:
“我不管你说的是什么,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放下兵器,就地受缚。我念你是个妇人,留你一命。”
孟遇安余光瞥向身侧,估摸着后军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她朝着慕容恺莞尔一笑:
“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就不需要了。”
话未说完,孟遇安遽然出枪,扫向了慕容恺所乘坐骑的马腿。
马被扫倒,发出凄厉嘶鸣;慕容恺也从马背上滚落在地。
孟遇安箭步踏上,用枪尖抵住了他的咽喉,对着面前的北燕士兵怒喝道:
“谁敢上前,我就立刻杀了你们的将军!”
又向后方的禁军呐喊道:
“你们打开门快走!不要回头!”
有了刚才孟遇安和慕容恺互呛拖延时间的准备,城门很顺利地被打开了。
虎贲禁军们站在门口,欲走却又不舍:
“孟监军,那您怎么办?”
孟遇安凄凉一笑,没有回答。走到了这一步,是生是死,她已经可以置之度外了。
百十个禁军迅速合计了一下。一半人立即头也不回地出了北门,向京口方向奔去;另一半人留在原处,与孟遇安并肩而站。
孟遇安看着留下来的禁军,并没有出言强行把他们赶走:毕竟她也需要人手拖住北燕兵追击的步伐。
躺在地上的慕容恺没了刚才不可一世的气势,做小伏低问道:
“这位姑娘,你的人已经走了,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孟遇安的枪尖离慕容恺的咽喉只有几厘远,但她控制得极稳,只要慕容恺不动,枪尖便分毫不动。
“放了你?为什么要放了你啊?”
孟遇安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冷血杀手,貌似纯真的语气中暗藏着骇人的诡异。
“你刚才说的......”慕容恺急了。
孟遇安笑道:“你学没学过逻辑啊?我说‘有人上前,就杀了你’,不代表‘没人上前,就放了你’啊!”
她收了笑,狠戾道:“而且你不会数数吗?现在是五十对五十,我们人数又不吃亏,留你有何用?”
孟遇安尾音未绝,果断把枪刺进了慕容恺的咽喉。鲜血喷出,脖颈伶仃将断,慕容恺当场死亡。
刚才被挟持逼退的北燕士兵见自己的主子已死,登时方寸大乱。
有人想要掉头回城传信,有人想要杀了孟遇安立功。
五十人的骑兵队伍逃走了一二十,还剩下三四十与孟遇安及虎贲禁军展开交战。
燕兵虽然人数少些,但终归都是骑兵;而孟遇安和虎贲禁军赶来北门时,为了避免马队动静过大,皆是步行潜行而来的。
步兵对骑兵,实在没有什么优势。
虽然长枪可以把燕兵从马上挑落,或是像刚才突袭慕容恺一样去攻击他们的马腿,但骑兵的冲击整体上依然难以阻挡。
半盏茶的围攻下,虎贲禁军死伤过半,剩下的人齐心协力把孟遇安围在中间,保护着她。
“孟监军,待会儿你抢一匹马,快回定乾宫吧!我们帮你拖住剩下的鞑子!”
孟遇安看着围在她身边的禁军们,眼中涌上热泪:
“说好了同生共死,我才不会丢下你们。大家分散开,机动性强一点,聚在一起容易被他们包饺子!”
众人散开,在马匹之间来回穿梭,躲避骑兵攻击的同时,伺机劈砍马腿。
又一轮战斗后,再次有几个禁军倒下了,孟遇安已到了体力的极限。
对面的骑兵扯开空间距离,排成前后两队,准备向孟遇安和禁军再次发动冲击。
孟遇安的左肩又开始渗出血来,左边身子已经痛得几乎没有知觉了。
她与身边幸存的几个禁军彼此对视一眼,准备好了迎接死亡。
战马引颈高亢嘶鸣,马蹄踏起尘土如烟,二十几个北燕骑兵叫嚣着向孟遇安等袭来。
孟遇安盯着前方,最后一次亮出了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