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御书房中。
老相国温岚、赵成、杨留名、马保国、秦韶和赵小曼都在场,他们正在传递着看一封密信,夏帝顾离神色严峻。
“都看完了吧!本来今天召集众爱卿是想商议开关通商一事,但却突然接到这份密报,越国简直是狼子野心!宣和元年我军虽力战保住了丰城,越军却在第二年趁机偷袭攻占了锦阳城!近些年南境虽有摩擦但并无大战迹象,没想到越军竟然在南方秘密训练新兵,大量制造武器,还派人与戎狄部勾结,这是要南北夹击我夏国吗?简直是痴心妄想!”
老相国温岚思忖着:“陛下息怒,这密报上所说可确凿无误?”
“这是朕秘密派去越国的暗卫所报,朕以为应该八九不离十。”
杨留名神色忧虑,建议道:“昨晚微臣接到密报,当时就想过,就算只有一成可能,也要小心提防,最好提前做好与越国大战一场的准备,经过这几年休养生息,现如今国富民强,我们已有与越国一战的底气!”
秦韶狠狠挥了挥拳头。
“当年锦阳城失守,臣就力主亲自率军夺回来,陛下您当时顾忌夏国初建,内忧外患,非不让臣去!还真是给他们脸了,觉得我们好欺负是不是?我支持杨大人!大不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绝不能让越国再侵我疆土!”
赵小曼瞪了眼秦韶。
“秦将军,您就别在这儿拱火了!万一密报有误,我国大肆集结军队调集粮草,会被越国抓住把柄,说是我们主动挑起争端,那时候想要不战都不可能了,可两国一旦交战,不知又有多少将士会失去生命,多少老百姓会跟着受苦……”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干坐着等着他们气势汹汹地杀进城?”
“好了好了,别吵了,”温岚劝说道,“你们说的都有理,现在最关键的是有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能查证密报到底有几分真实性,我们才好做下一步的准备。”
顾离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马保国:“马爱卿,你有什么看法?”
“我和老相国的意思一样,如密报属实,越国欲与夏国开战,夏国绝不怯战!但如密报有误,夏国也不会主动挑衅越国,避免两国百姓再次因战争而生灵涂炭!”
赵成上前一步:“陛下,臣有一想法,不如再派商队前往越国,表面上行商贾之事,实际上秘密查探密报是否属实。”
顾离沉思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但能承担此重任之人……”
“此事非臣女莫属,”赵小曼胸有成竹,上前一步,“陛下也知道这些年臣女护送商队前往越国,不仅只行护送之职,更兼有采办购置货物之要务,经常与越国各地的商人们打交道,更与越国官场上相关的官员来往密切,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收过臣女送的好处,所以只要臣女去,无论官面上还是私底下,查探起来都更容易些。”
杨留名思索道:“臣觉得不妥,赵小姐以前是去行商,当然游刃有余,但此次却是去秘密查访,商队总镖头的身份太过起眼,反而会令赵小姐束手束脚,不利于行事,反倒很容易露出马脚。”
正在此时,温岚忽然用手撑着额头,身子晃了晃,顾离急忙走下座位,扶住温岚。
“老相国,您怎样?”
“无碍无碍,劳烦陛下挂心,就是有些头晕,老毛病,老毛病了。”
温岚看向顾离:“老臣以为这事不急在这一刻,还需多做筹谋。”
“老相国所言甚是,众爱卿都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议。”
众人拜别夏帝出宫后,秦韶本想跟赵小曼聊几句,可又不知说什么好,转眼间赵小曼已经策马而去,秦韶看着赵小曼的身影就叹了口气。
“秦将军,秦将军?”
秦韶回头,见马保国正站在自己身边,也疑惑地望着赵小曼远去的身影。
“马大人,您找我有事?”
“您跟赵小姐这是……有故事啊!”
“有故事也已经结束了,马大人,有没有兴趣咱们琴箫合奏一曲,以解心忧?”
马保国惊讶不已,上下打量秦韶。
“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本事!好!去我家!”
秦韶解下腰间玉箫在手指间舞动了一下,有些失落。
“没有佳人听衷曲,能有个知己也不错!”
马保国顿时觉得跟秦韶惺惺相惜,无限感慨。
“不瞒将军说,本官费尽心思才买来幽兰琴,本是为了与夫人成婚二十载那日,弹奏给夫人听,谁知她不仅背着我把琴当了,我质问她她还胡搅蛮缠!”
“哦,还有这等事?那最终大人与夫人如何庆贺的?”
马保国唉声叹气。
“她吃了她最爱吃的烙饼卷大葱,美得都不知道姓什么了!可把我给辣的,现在嗓子眼都疼,您没见我今天被陛下召见,话都少了吗?”
秦韶不禁哈哈大笑。
不多久,马保国家厨房,正在揉面的李翠花看着坐在廊下弹奏的马保国和秦韶,不禁说了声:“还真有闲情逸致!”
这时,她听到马保国清朗的歌声响起。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以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伴随着悠扬的歌声,李翠花的面色渐渐温柔而充满深情。
她想起很多年前初见马保国时,马保国弹奏的就是这首曲子,虽然她不懂他唱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却被他清亮高亢的嗓音所吸引。
后来她又听马保国弹了两首曲子,便要回家做饭,而马保国也收拾好琴准备离开,他们竟然有一小段路同路。
当她踩着河里的石头蹦跳着过了一条小河,回头看时,马保国竟然战战兢兢地蹲在河中一块大石头上,摸着石头惶惶然不知所措,她便又跳回去,俯身就把马保国给背了起来。
马保国大惊,张牙舞爪地大喊着。
“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别喊,小心我把你摔了!老实点!”
她刚踏上河里另一块石头,马保国就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脖子。
当她过了河,把马保国放在岸边,转过身,就看到马保国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对她说:“这下,可,可真麻烦了,我以后,除了你,再也,再也不能娶别人了……”
她当时心口怦怦跳,万没想到背人过河这点小事,竟然拐回来一个夫君!
歌声停了,李翠花才回过神来,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卖力地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