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萱停下脚步,却差点被裙摆绊了一跤,她抓起裙摆抖了抖,这才背着手,看向观流水。
“这桩旧案当年轰动一时,举国震惊,你该知道我让你打听这件事的严重性,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让你趟这趟浑水,现在我只能告诉你,城门楼吊着的,那些鸡公山的匪徒,有可能是冤死的,就算跟他们脱不了干系,他们也不是主谋,我让你查的这些事,只是冰山一角,你要是觉得危险,可以不帮我,我不会怪你!”
观流水噗嗤就笑了。
“大当家您严肃的时候,还是在骄阳峪威风,现在穿着这么一身纱裙,再加上威风凛凛一张桃花面,怎么看怎么违和!”
赵萱苦恼地看着自己的裙子。
“你以为我想穿这劳什子?走路都绊脚!”
观流水站起身,姿态婀娜地在赵萱面前走了几步。
“瞧,你走路的时候腰肢稍微扭一扭,裙摆就会随着你的扭动散开,这样就不会被你的脚踩住了!”
赵萱双手提起裙摆,快步走到桌边坐下。
“还是算了吧,学不会也不想学。”
观流水也在桌边坐下,把茶盏推到赵萱面前。
“大当家,我看您刚刚太严肃,这才活跃活跃气氛,我跟您说,帮您打听这些事,一点都不危险,即使有什么麻烦,我也会保护好自己。”
“你心里有数就好,接下来你继续跟马保国搞好关系,有机会就套套话,田原跟夏帝见面都说了些什么,没机会就算了,千万别逞能!咱们骄阳峪出了你这么一颗闪亮的星,可不容易!”
观流水笑出了声:“我跟您说,我这颗星闪啊闪啊,都闪到宋国去了!您是不是觉得特骄傲?”
赵萱惊讶道:“你这可真是闪出圈了!”
观流水走到床边,从床底下拖出个大箱子,打开箱子,朝赵萱招招手。
“大当家,来,给您看样好东西!”
赵萱疑惑地走过去,低头一看,箱子里堆放着好多信笺,红的、蓝的、粉的……各种颜色简直像百花齐放,差点晃瞎赵萱的眼睛。
“好家伙!都是水粉给你写的信?”
观流水颇为得意地摇了摇头。
“不,是一个比马大人还重量级好几倍的水粉,他一个人给我写的信!”
观流水说着随便拿起一封粉红色的信笺递给赵萱,赵萱接过来一看,信封上写着几个字:水哥亲启,落款是:振声亲笔
赵萱很糊涂:“这振声是谁?难道是宋国的哪个王爷?”
观流水伸出一根手指,在赵萱眼前晃了晃。
“不不不,振声全名肖振声,乃是宋国的皇帝陛下!”
赵萱闻言手就是一抖:“一国之主,给你写信?还写了这么多?他有闲工夫搭理你?他不治理国家?他不上朝?他不看奏折?说出去谁信?”
“大当家,您要这么说可就孤陋寡闻了!要说真王是咱们大夏国的顶级纨绔,那这个宋帝肖振声就是整个乾坤大陆的顶级纨绔,最爱琴棋书画,歌舞美人,国事家事天下事,样样不爱管!而到登月楼来的,可不全是咱夏国人,宋国的也不少,还有越国的,所以我这名声就传出去了,宋帝还邀请我有机会去宋国,给他当面跳上一曲呢!”
观流水越说越兴奋,绕着赵萱又转了两圈,赵萱直接把手里的信笺甩在观流水脸上。
“跳什么跳?他爱美人跟你有啥关系?我就先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敢被某些人给掰歪了,小心老娘要你狗命!”
观流水急忙立正,举起一只手发誓。
“我发誓!绝对保持直男本色,只是当个名伶玩玩票罢了,绝对不会给大当家的丢脸!”
“你丢我的脸也就罢了!你都把宋帝招惹上了,要是出点什么事,那可是给夏国丢脸!”
观流水再次立正:“谨遵大当家的教诲!”
“这还差不多!”
赵萱捡起地上的信笺扔回到箱子里,盖上箱子盖,一脚把箱子踹回到床底下。
她忽然想到什么,问观流水:“你刚刚说到登月楼来的还有越国人?都是些什么人?”
观流水伸手抚了抚头上的朱钗,想了想。
“就是一些看上去挺有钱的老少爷们,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有个阔少打赏了一百两银子,我就跟他见了一面,喝了盏茶,聊了几句,他说他爹是楚阳城的守备军老大,怎么怎么牛,怎么怎么有钱,跟我吹的,那叫个天花乱坠!”
赵萱走到桌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有笔墨纸砚吗?”
“有!”
观流水把赵萱带进书房,指了指书桌,问道:“大当家要写些什么?”
赵萱不答,指挥观流水:“研墨!”
观流水立刻挽起袖子,帮赵萱研墨,赵萱在笔架上挑了一支最细的毛笔,这才蘸着墨汁,在面前一张宣纸上,仔仔细细地画了起来。
观流水在一边看着赵萱画,猜测着:“这是什么?看着好像是个箭头?”
赵萱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就是那枚射伤了师父,导致师父中毒身亡的毒箭头,她不知拿出来看过多少遍,毒箭头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铭刻在她的记忆中,本来她还想亲自去趟越国求证,但现在火烧眉毛的还是骄阳峪的事,既然小岭在这里能接触到越国的达官显贵,不如试一试。
观流水静静地看着赵萱画画,有些担忧地问了句。
“大当家,郝熊都跟我说了,骄阳峪现在惹上大麻烦了,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赵萱随口回了句:“你能帮上什么忙?”
观流水道:“毕竟我在天道盟生活了很多年,还是有些故交的,要不我回去一趟?或许能劝劝胡一霸?”
赵萱换了张纸,继续画。
“你就别管这事了,要是昨天你问我,我还没办法,但现在我已经跟贤王达成一致意见,他会出面解决这件事,明天一早,我会跟他一起回趟骄阳峪。”
观流水长出了一口气:“贤王肯出面,起码有八成胜算!”
赵萱又换了张纸,继续画,抬头看了观流水一眼,就有些不满。
“明面上咱俩是不认识,不能扯上关系,但私下里你可以给春兰几张门票吧?你是不知道,我这次来见你有多麻烦,还得把贤王拉上,要不门都进不来!”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观流水讪笑着,“下次一定,您要多少我给多少!”
赵萱很快地画完三张,把其中一张递给观流水。
“还是那句话,安全最重要!要是有机会,你帮忙私下里打听打听,看看这些年来,越国军中使用的箭矢,跟我画的是不是一模一样?另外两张,以备不时之需,你藏好。”
观流水接过画纸,仔细看了看。
“大当家,你放心,我就说是地上捡的,不知哪位客人落下的,谁也不会知道是您给我的!”
“行了,正事说完了,我问你,郝熊在你这儿吧?”
一提郝熊,观流水就一肚子气。
“是在我这儿,过得比我还滋润呢,我每天还要辛苦地排练,他可倒好,蹭吃蹭喝不说,每天表演一开始,他头一个蹲在最前排,嗑着瓜子,那叫一个爽!”
赵萱也被观流水的话逗笑了。
“正好明天一早我要启程去骄阳峪,让他跟我走,你也省省心!”
赵萱话音刚落,就见郝熊从门口冲了进来,伸出双臂就想要拥抱赵萱,赵萱略微闪身,郝熊就跟观流水抱个满怀,被观流水嫌弃地一把推开。
郝熊转身看向站在一旁偷笑的赵萱,委屈地喊了句:“姐!你这当了王妃也不赶紧往家里传个信儿,都要急死我了!”
“别瞎喊,以后要叫王妃!”
“你就是当了王母娘娘不还是我姐吗?”郝熊说着上下仔细打量赵萱,“怎么样?没暴露吧?贤王没把你怎么样吧?”
赵萱摸了摸鼻子:“要这么说我算是暴露了!王爷已经知道我就是骄阳峪的大当家!黄花菜!”
郝熊闻言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由分说拉着赵萱就朝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