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端,嗯~嗯~,山那边,嗯~嗯~”
天刚蒙蒙亮,高速上行驶的车里播放着耳熟能详的旋律。
周大江一边开车,一边听妻女兴高采烈地说着、畅想着女儿升入大学后的生活。
女儿周思思是个艺术特长生,今年成功考进国内顶尖舞蹈学校。
全家都为其高兴,于是,就有了这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意外,往往就是在人最高兴、最无防备的时候发生的。
平坦的路面上突然塌陷出一个深坑,周大江刹车都来不及踩,就一头栽了下去,什么都来不及想,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
再睁开眼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抓着他的手,边摩挲边叨咕道:“儿啊,你快醒醒呀,总不能让我一个老妇人,一年内送走夫君,又送走儿子吧?
还有,你的媳妇和孩子也没醒,还等着你去叫醒呢,你快醒醒呀?
啊!你,你醒啦!太好了,老天爷保佑,你可算是醒了。
头疼不疼?看看还有哪里不舒服?”
周大江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妇人,跟他早逝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母亲去世得早,皱纹没这么多。
他很疑惑,轻轻地喊了一声:“妈?”
“嘛什么?我是你娘,是不是脑袋磕忘啦?身上还有哪块儿不舒服?
你说说你们租的什么车,就回个家,还能把车给翻到沟里去,也就是那个赶车的跑得快,要不然我非挠他不可。
幸亏有路过的兵爷,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妇人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周大江眼中含泪,手紧紧地抓着老妇人的手,不敢再叫妈了,怕吓到人。于是低低地又唤了一声:“娘。”
虽然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但能再次见到早逝的母亲,听着她的唠叨,心中别提有多满足了,即便是梦,也希望不要立即醒来。
“哎,儿啊,你饿不饿?都一宿没吃东西了,娘去给你煮点粥去,还得去看看你媳妇和孩子醒了没。”说着转身就出了屋子。
周大江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他躺在炕上,看着透过老旧的窗棂照进来的阳光,混沌的大脑此刻终于清醒了几分,伸出自己的手,比以前的白皙,再看看身上,好像也比以前瘦。
我这是穿越了?这事情竟然发生在我身上?
哎哟,这是什么狗屎运!
对了,孩子和她妈呢?刚刚娘说的媳妇和孩子,是不是孩子她妈和姑娘?
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
想到这儿,周大江慌慌张张地从炕上爬起来就往外走。
旁边的屋子传来老娘说话的声音,
“秀英呀,你咋还不醒?大江都已经醒了,就差你和孩子了。钱大夫明明说,都没伤着筋骨,就是头磕破点皮,出血有点多,怎么还不醒呢?
手上和胳膊上的擦伤也不是很严重呀?这都一宿了。”
周母一个人嘀嘀咕咕一大堆,说完了也没人理她。
自己从屋里的袋子里舀了一碗米,转身去了灶房。
周大江看他娘走了,赶紧钻进屋子里。
只见炕上躺着一个年轻的陌生女子,面色雪白,头和手臂上缠着白布,上面还有殷殷血迹。
在她的身旁还躺着一个小女孩,头上也缠着白布,脸色有点白,紧闭着双眼。
周大江三步并成两步走过去,伸出手指,分别在孩子和女人的鼻下悄悄地探了探,
“还好,有气。”心里松了一口气,结果就对上了一双俏丽的双眸,正清灵灵地瞅着他,里面盛满了警惕。
“哎呦,还挺吓人。”周大江吓得后退了一步。
如果是真夫妻,眼里哪会满是警惕,是孩子她娘么?
周大江一边琢磨着,一边试探地说道:“向云端,嗯嗯!嗯嗯!山那边,嗯嗯!嗯嗯!”
他想,如果对方是古代人,顶多会以为他脑子里有病,说话不着边迹。但如果是妻子,一定会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歌词。
结果,人家只是瞅了他一眼,也不答话,反倒推了推她身边的女孩儿,“快起来吧,人都出去了。”
然后,才看向周大江,小声地哭叽叽地道:“孩子他爹,你怎么才过来呀?我和女儿都以为你死了呢。”
周大江这下傻眼了,暗号没对上。
完了,这个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难道是穿越时一家三口走散了?这可咋整,我上哪里去找她俩去?
他脑子里翻天覆地,面上还得装作面无表情,也不敢轻易跟人搭话,就怕一说话就露馅了。只愣愣地瞪着两个眼珠子,瞅着面前的两人,那表情像是被雷劈过一样。
旁边的女孩儿睁开眼,瞅着他呆愣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海里边,嗯嗯,嗯嗯。爸,这回暗号对上了吧?”
“妈,你看你,看给爸爸吓得。”
周大江:“……。”
“扑哧”陈秀英也憋不住笑了。笑完后,才跟周大江讲述了她和孩子醒来的过程。
原来,她们娘俩今天一早就醒过来了,先醒来的是陈秀英,身旁的女孩一直闭着眼喊妈妈,女人都是为母则刚,她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结果发现自己周遭的一切都变了,女儿的模样也变了,女儿是被她给叫醒的。
两个人发现彼此的模样,以及周遭环境都变了后,才意识到她们这是穿越了。
因为两个人没有古代的记忆,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其他人,所以才一直装昏迷不醒。
陈秀英看着周大江那张陌生的脸,吐槽他:“你说说你,对暗号就对暗号呗,还说什么歌词,说啥不能对暗号呀,你就说个计算机,别人也听不懂。
顶多以为你馋什么新吃食了,这家伙可倒好,还在那儿嗯嗯,嗯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厕所便秘呢!”
女儿也捂着嘴偷乐,又不敢大声说笑,怕外面人听见,就用三个人能听到的气声跟着起哄道:“别人听到了只会满脑门子的问号,‘桔蒜鸡’?这是什么新吃法?”
说完自己扛不住了,把头闷在被子里,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周大江这下心终于踏实下来了,女儿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说爱笑,老婆数落起他来,也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舌。
虽然大家的外貌都变了,但内里的芯子还是原装的,真好。
他摸了摸脑袋,嘴硬道:“我这不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么,万一你俩穿到别人身上,没跟我在一起,我咋整?
而且,穿来前听的就是这首歌。所以,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一慌神儿就说了,要是我能理智点儿,还不得来个什么‘天王盖地虎’啥的啊?”
陈秀英:“我还宝塔镇河妖呢。”
女儿趴在被子里没说话,只是被子的抖动更大了。
爸爸总是这么搞笑,怼妈妈的思路总是让人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