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冯知慎想了很久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床板又硬又冷一翻身还咯吱咯吱的响,他烦躁的坐起身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环境把头埋进臂弯靠在墙边迷迷糊糊地。
他想着霍缺说的话,想着自己以后的出路,想着如果真的能完全脱离周氏那以后的日子不管多艰难都是可以坚持的,他想起霍缺眼里的坚定觉得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去相信他一下。
正这么想着,门缝里突然刮来一阵阴风,身上裹着被子还被吹的一激灵,他朝门边看去,关的严严实实哪里来的风,这里又是完全封闭的环境,但是在懒得动他想大概是哪个警察出门没关紧。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被子在往下掉,就像是有一双手扯着下面在拽一样,他皱着眉扯了扯被子,这样明显的拉扯感,他心下一惊,把被子扔到床下,往角落里缩。
堆在地上的被子像是压住了什么东西,扭动着往被子的边缘爬出来,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那里,他想尖叫但是喉咙此刻竟然有些发紧一点声音也出不来。
他浑身微微颤着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阴凉的感觉离他越来越近,他抱着头的浑身僵硬。
终于,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攀上他的脖子,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感觉自己的发根也立起来暴露在空气中。
那个东西渐渐往下伸进他的衣服,冷的他打了一个寒战,在他的心脏位置停了下来。
他僵着等待那个东西的动作,如果真的要对抗起码要腿有力气才行啊,可惜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鼓起勇气颤着声问道:“你是谁派过来的?”
“这不是需要知道的事,任何会对主人造成危险的东西都要被清除。”嘶哑难听的声音伴着阴凉的气息往他耳朵里直钻,随着声音他感觉到一个呈五爪形的东西在胸膛上缓缓缩紧。
他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降临,却在被刺破皮肤的前一秒听到一声惨叫,身边阴冷的气息急速褪去,胸膛上也没有了被抵着的感觉。
他浑身瘫软下趴在床上不住地喘气,他抬起头看向前方,一个矮小的人影在地上尖叫着打滚很痛苦的样子。
威胁消失他也明白了这是有人要杀自己灭口,它嘴里的主人也许就是周丽,亏他还咬着牙硬抗。
想到这里他直起身爬着走到门口,对外面的人说:“我招,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他不想再去保护一个拿自己当作物件的人了,从今以后她愿意怎么报复都是她的自由,如果真的不幸被她抓回去折磨也是自己的命不好,他认。
“我要跟霍缺说。”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铐,他要霍缺再向他保证一次,让他心里有点安慰,起码自己心里能因为这份保护变得勇敢一点。
不多时霍缺推开门走进来,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红痕,再次感叹元满的未雨绸缪救了眼前人的生命,否则明天看见的就是一具尸体。
“我来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霍缺递给他一杯热水,这人还算淡定普通人从鬼兵手下逃脱怎么着也得吓得涕泗横流。
冯知慎手心贴在温热的杯子上才有了活过来的实感,他问霍缺:“要杀我的是什么东西?”
霍缺摇摇头:“我不知道还没去看,不过你说完我就知道了。”
“它说是为了它的主人来杀我,是不是周丽?”他捏着纸杯,努力地想从霍缺嘴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霍缺看着他:“周丽还不够资格成为它的主人,周丽背后的力量是你想不到的,这个所谓的主人也是周丽的主人,她没有那样的权力阻止那个人要做的事。”
冯知慎愣住,他以为周丽是权力最大的人,没想到她身后还有,是谁呢?他确实想不到。
“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与他交手,但是我们能把你从他手里救出来,你应该能看见我们保护你的实力。”他靠在椅背上看向冯知慎,他当然知道眼前人心里急得是什么事情。
“你真的可以把他们都一网打尽吗?等我刑满释放之后不再担心会被周丽报复?不被她的主人追杀?”他把手里的水一饮而尽,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我保证,你会成为一个全新的你。”霍缺坐直了身子,看向他的样子严肃又真诚。
“好,我信你,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相信警察。”他把杯子放在眼前双手搭在桌子上陷入回忆。
“就像你资料里说的那样,没有一点错处,我就挑些你们不知道的说,我在娱乐城工作了两年之后目睹了他们逼良为娼的实时场景,那一刻我在想我这样做是不是就是正确的,如果是正确的那我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于是我留了个心眼有一个周氏的高管在我这里过夜我看到了他的电脑。”
“甚至连密码都没有,不知道是太着急还是太放心,我一打开上面就是我的资料,从小到大详细的连卖了多少钱都有,我才知道原来我是被这样带到这个地方的。”
“那之后我常常陷入一种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情况,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谁分不清是非对错的感觉真的很可怕,之后我休息的时候想去福利院问清楚,结果被周云琛发现,带回去狠狠揍了一顿,一周都趴在那个床上,他还带来了在福利院负责给我们洗脑的心理医生像小时候那样对我做了洗脑。”
“再然后我就被送回了娱乐城,开始那样乱七八糟的生活。”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发现不对劲的时候?”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是我第一次相信警察,在我们的世界观里警察是来砸我们饭碗的人,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会想要报警,直到周丽上台需要秘书,我、郑思行、周钦、楚明、卫光西、蒋智云、沈成和被她调到身边,每个人的任务不同,我就是那个替她擦屁股的,这些年处决的人,名单、照片都在我私密的住处。”他接过霍缺递来的纸在上面写下了一直以来他们苦苦寻找的地方。
“不过都不是我动手,我只是监工,周丽说不希望我们手上沾血。”他嗤笑一声,“真?恶心,其他七个人有公关,处理福利院的事,联系各个福利院与监视还有杂七杂八的,我记不住了。”
“这一切都是从周福死了之后开始的,不对,在他死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周覃山死前,她的这张网布了好多年,不过我之前不知道,这是大家闲聊的时候说的,那个周福,就是她找人弄死的,这事还是我办的。”
“她叫我去一个小区递信,被装在信封里不知道是什么。”他说了小区的名字,正是法师落脚的地方,“没见到他人,只让从门缝里塞进去,一靠近我就闻到很恶心的血腥味,递回来的信封上还有血迹,后来我悄悄化验了是狗血。”
“那照片也在,跟那些名单放在一起。”他顿了顿咽了一下口水,示意霍缺给他一杯水,润了喉他才继续,“这个事情发生三天之后周福就死了,这是她在床上说漏嘴了我记着的。”
“她说,那个绊脚石终于不会再挡路了,她周丽从今天开始就是周氏真正的掌权人,之后她就像疯魔了一样一点也不收敛的从福利院带女孩过来,才有了娱乐城如今的规模,名单我也有,这事当时是楚明办的,不过周丽很迷他走不开让我带着做了两回,所以这份名单不完整。”
“差不多就是这些,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这些福利院对应的管理人员都不一样,我主管的就是在城郊闹事的人,别的你们自己查。”他说完松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
然后他看到自己的衬衫口袋上沾了点灰,像是纸烧过之后的灰烬,他拿出来一看,正是霍缺给他的那张黄裱,此刻变成一堆看不出形状的灰粘在他的指尖,他有些错愕地看向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