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外面,三人骑马在前,后面跟着七个人,这十人急匆匆赶到了客栈大院前,大门开着,在夜色中,客栈门楼上红色灯笼亮得格外显眼,几人下马汇合到一起,没有丝毫迟疑,熟稔地从大门鱼贯而入。
刚一进客栈院里,突然从土坯院墙后面的阴影里冲出五人,手持利刃没有一点犹豫,齐齐劈刺出去。双方距离太近,这十个贼人还没反应过来,在他们惊诧的一瞬间,有两道黑影急速杀到身边,一长一短两柄刀眨眼接连放倒了四人。这是梁安甲长刀先挑了一人喉咙,接着向旁边一切,砍倒了另一人;梁安丙则在从阴影中奔出时,先甩出一柄短刀插入一人胸口,又躬身撞向另一人身上,一刀自咽喉下挑入,出手风驰电掣没有丝毫停顿。
贼人们先是被唬得一愣,然后明白遭遇了袭击,他们从没想过会在客栈院里遭到伏击,而这先出手的两人电光火石之间便放倒四人,贼人的人数立即不占优势。这时从门外叫喊着冲进来五人,见了倒地的贼人不管死活挥起棍子便打,打完一个又冲向另一个,倒地的贼人被打的血肉横飞,没了动弹,这伙人才不再理会,转头去找下一人。
武大山和孙老大两人挥刀急砍,分别将眼前之人砍伤,孔盛冬横身冲出偷袭,一剑刺在了一名贼人的腹部。这时剩下的三名贼人才明白过来,拔出了刀剑互相靠拢,想要汇聚到一起突围,看着院门被堵,又转身想要逃进客栈堂屋。到了堂屋门口,他们使劲推了推大门,门却从里面闩死,惊恐之余只能返身对视院里的一群人。
吴老大刚要说话,从客栈门缝里刺出一把短剑,一剑将他大腿靠上刺穿,原来是张玄青在门内看准时机狠狠刺了一剑。
吴老大捂着屁股蹦起二尺多高,然后哇哇乱叫,旁边两个贼人吓得靠在一起,不敢再动。
“我劝你们放下武器,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杀你们易如反掌!”孔盛冬提着短剑走到前面沉声说。
可是梁安甲和梁安丙根本没准备留活口,眼神里杀意满满,靠上去就要下杀手。
那两个贼人从梁安甲和梁安丙的眼里看到了骇人的杀机,吓得急忙扔下单刀,扑通跪倒,高喊:“手下留情!我们不打了!”
梁安甲已经举起了刀,看到贼人跪倒,又听到孔盛冬喊:“留活口,做人证!”这才收刀站定。
梁安丙咣咣两脚踹翻两人,后面几个住客上来七手八脚捆住他们,拖着绑在拴马桩上。
吴老大也捂着屁股,扔下刀,喊着:“我认了,我认了。你们厉害!我投降!”
武大山上去“啪”一耳光将吴老大扇倒,骂道:“就这还开黑店抢劫!真给绿林丢人!”拿起绳子把吴老大也捆在了拴马桩上。
这时几个人才放下心,叫张玄青打开堂屋门,把掌柜和伙计也拉出来一并捆在栓马桩上,他们在院里生起一堆火,把八个死了的拖到墙角一边,伤了的也捆结实扔到一起,等着天亮官军来接手。
几个住客看贼人全部被制,稳了心神,到厨房胡乱做了几碗素面,端出来请大家一起吃,一群人便在院里边吃边等着来人。
孔盛冬问梁安甲:“今晚你的杀气好重啊!出手比梁安丙还快。”
“我父母和弟弟便是逃难时在黑店被杀,我才被卖给人贩子!”梁安甲低声回答。
孔盛冬心里一沉,他从未听梁安甲说起过这些,不敢再多问。转身进去给梁安甲取了块毡子垫在身下,又盖了羊皮在身上说:“要不你到堂屋里,那里暖和些,外面有我们几个没事!”
梁安甲倔强摇摇头,依靠着门框闭目休息,那神情像是一座雕像一样。
孔盛冬不忍打扰梁安甲,起身到每个人身边问了几句,所幸没人受伤。
他自觉这次遇事应急处理颇为得当,没有己方人伤亡。到了梁安丙身前说道:“这次如果不是你先发现了端倪,我们危险了!”
“其实你也发现有所不妥!只是没有那么确认,对吧?否则你不会让大家分成两组在屋里吃饭。”梁安丙冷静回答。
“我进门时只是感觉这店里有股死人味道,但一时并没有那么明确这是黑店!”孔盛冬这才意识到进入堂里他心头突然翻涌那一刻,其实是闻到了一些客栈里不该有的味道。
梁安乙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走到一边去查看绑着贼人的绳索。这人心思细,有他在孔盛冬放心了很多,返身回到梁安甲身边靠着墙也休息了一会儿,可是因为刚刚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搏杀,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只是闭着眼睛养养神。
等了两三个时辰,天光放亮的时候,两个雇工领着十余匹马奔到了院子外面,领头的校尉军官姓吕,孔盛冬忙上前见礼,然后详细讲了经过。吕校尉看着一院贼人,心里感叹这几个人竟然连杀带抓处理了十四个贼人,还无一伤亡。孔盛冬讲了他们的由来和抓捕贼人的经过,为了与官家顺利交涉他自报是防御使李嗣本亲赐的将侍郎,那校尉心中对这个胖青年更加肃然起敬,刻意多攀谈了几句,之后指挥官军马上接了贼人和物证。
吕校尉知道这些人一晚没睡,让大家都先到客房躺着休息,轮流叫他们一一落了口供;又起了其余贼赃和物证,正好用大车装了一车。直到下午才忙完所有的事情,吕校尉押了贼人先去交差,走时让官军留了些吃的给他们,建议他们再原地休息一晚,明日休息好正好动身。
孔盛冬一行人和那五个客栈住客都留在客栈里,翻箱倒柜找了些吃食,还找到半只羊和两只鸡,几人用大锅煮了一锅饭,还煮了一锅羊肉,围坐一起好好吃了一顿,然后安心休息了一晚。次日清晨,孔盛冬一行和住店的那五位客人挥手告别,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