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词深深地叹息一声,语气中透露出无尽的无奈:“陶桃……她是我所负责案件中的受害者。”她的声音沉重而又带着几分惋惜。
这时,陶桃好奇地张望着四周,当目光落在床上以及床边的人身上时,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困惑。
这两人看上去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戚云凝视着陶桃,轻声呢喃着:“受害人......”
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当然明白“受害人”这个词汇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此刻,她望着眼前这位面容青涩,眼神清澈懵懂的陶桃,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既有对陶桃遭遇的同情,也有对自己儿子所作所为的痛心疾首。
尽管之前已经看过陶桃的照片,知道她年纪尚小,但直到此刻真正面对面相见,戚云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女孩竟是如此的年幼,甚至比侄女戚词还要小一些!
一想起李昊宁犯下的错事,戚云心中便被愧疚填满。
她缓缓地朝着陶桃走近,那饱含哀伤的眼神仿佛要将陶桃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心底一般,仔细地端详着陶桃那张稚嫩的面庞。
陶桃有些紧张的看着满脸哀伤的女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
在看到陶桃乖巧的模样后,戚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孩子......我是阿宁的妈妈。”话音落下,眼眶通红。
“阿宁?”陶桃听到这个名字后,眼底不禁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然而,仅仅在下一个瞬间,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双眼猛地瞪大,流露出些许紧张之意,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戚云,声音也变得略微结巴起来:“阿……阿姨,您、您好!”
此时的戚云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昊宁,然后又将视线移回到陶桃身上,眼神中满含着感慨与无奈,重重地叹息一声说道:“好孩子,当初阿宁跟我们提起他想要带你回来见见我们两口子的时候,我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毕竟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总算是找到了心属的另一半,可谁知道......”
说到这里,戚云再次看向病榻之上昏迷不醒的儿子,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忧虑和哀伤。
“真没想到后面竟然会发生如此之多的变故,以至于我们直到今日才得以相见,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戚云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惋惜之情。
陶桃则始终低垂着头,默默地凝视着自己那几乎完全透明的身躯,眼眸之中弥漫着浓浓的失落之感。
回想起当初李昊宁告诉她打算带她去拜见父母之时,她内心曾充满了喜悦与期待,认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阶段。
然而命运弄人,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美好的憧憬化为泡影,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遗憾。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眼神空洞无神,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戚词和戚云以为她再也不会说话的时候,她终于又一次开了口。
“那他呢?”陶桃嘴唇微张,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能听见,然而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戚词和戚云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哀伤。
她们当然明白陶桃口中所说的“他”究竟是谁,无需多言,两人默契地将视线投向那张床上,那里正躺着一个人。
陶桃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般,机械般地转过头去,顺着戚词和戚云的目光望去。
当她看到那个自始至终都安静地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身影时,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如遭雷击,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突然瞪得浑圆,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们的意思是……这个人就是他?”陶桃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她死死地盯着床上的那个人,试图从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上找到一些曾经的痕迹。
戚词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陶桃得到这个肯定的答复后,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涌出眼眶。她无法接受眼前所见的一切,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男子如今竟变得如此憔悴不堪,甚至连容貌都已面目全非。
陶桃脚步踉跄地走到床边,伸出双手想要触摸一下那个曾经令她魂牵梦绕的人。
可是,当她的手指触碰到空气的一刹那,她才如梦初醒——原来他们之间早已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泪水不停地滚落下来,滴落在李昊宁手上,然后化作阴气消失不见。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陶桃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戚云,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解释。
然而,戚云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无助,如果她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又怎会忍心让李昊宁一直遭受这种折磨,毕竟他也是自己辛苦怀胎十月亲自抚养长大的儿子啊!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戚词忽然开口说道:“你可知魂魄离身后七天内不入地府会发生什么?”
她的语气异常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但其中蕴含的深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陶桃茫然地摇摇头,她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知之甚少,李昊宁也没有跟她提过任何关于修真的事。
戚云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地替她答道:“灰飞烟灭,彻底消失于这世间。”
戚词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戚云所言,随后目光转向陶桃,缓声道:“陶桃,你可知道自己死了多久?”
陶桃眼神依旧迷茫,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我不知道,只记得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就已经躺在那座土堆上了,而且我就好像被禁锢在那,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离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