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一路疾驶在空旷的高速公路上。
老张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时不时地看向身边副驾驶位上的女囚。
“不行!小刘!咱们得赶紧去医院!这丫头好像不行了!”
老张通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他的面色异常苍白,声音听上去也有些打摆,额间也蒙上了一层薄汗。
不过,我现在的心思全在那名女囚身上,虽然她是个杀人犯,但也不能说死就死,但毕竟国有国法,即使是已经核准的死刑犯,也得严格按照流程执行死刑才行。
何况,她刚刚还救了我一命……
于是我放下她的座椅,小心地把她翻了个身,就见那块铁片深深扎在了她的右后背上,甚至隐隐可以看见伤口里面的骨头,淌下的鲜血已经把座椅完全染红。
“应该是伤到肺动脉了!”
我看着伤口的位置,心里一凉。
“你咋知道她伤哪了?”
老张愕然地问我。
“我姐教的!”
我一边回答,一边伸手打开了内饰灯,准备按照姐姐教过的急救方法先进性按压止血。
可就在这时,伤口内的一缕反光引起了我的注意。
起初,我以为那是进入伤口的异物,便伸手准备将它剔除,可随着我凑近一看,瞬间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因为那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异物,而是一块深深嵌在伤口深处的金属物,我甚至可以看见上面覆盖着半透明管路,以及里面滚滚流动的血液!
我连忙挪了挪屁股,伸手拍了拍前面老张的肩膀。
“老张!停车!你看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可前面的老张似是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依旧自顾自地把着方向盘。
这时,趴在座椅上的女囚突然抽动了几下,似乎是我的叫喊声惊醒了她。
她虚弱地睁开眼,满脸痛苦地对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微微一愣,等回过神来,我才猛然回过神,她是想伸手去够我身边的防爆枪!
我连忙一抽手,把防爆枪紧握在手中,刚要开口质问她,那女囚却突然瞥向了边上的老张:“相……信我!快……杀了他!”
说完,她便发出痛苦的呻吟,嘴里也开始淌出血珠。
显然,她是顶着呼吸压迫引发的剧痛对我说出了这句话。
“快……啊!”
就在我感到莫名其妙时,女囚的声音已经变成了纯粹的恳求!
于是我无意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老张,却猛然对上了一张死灰的脸,以及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
“老张!你怎么……”
“呜哇!”
我话音未落,老张猛然探回身子,对我发出一声怪叫,原本把着方向盘的手也对着我挥舞起来,车辆也旋即失控,直冲应急车道而去。
借着车内浑黄的灯光,我这才发现老张的领口处布满了干涸的血渍,而他的锁骨处赫然是两道半弧形的伤口,那明显是人的咬痕!
“打他的头!”
那名女囚几乎以吼的方式叫了出来。
随着女囚这一声叫喊,老张的注意力瞬间便转移到了她身上,他狠命按住女囚的后颈,猛然张开了大嘴咬了上去!
“砰!”
几乎就在他张嘴的一瞬间。
一声枪响,弹丸夹杂着血肉溅射在挡风玻璃上,留下大片血色的蛛网裂纹。
我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打响这一枪的,是有意还是无意……
随着老张的尸体重重躺倒在喇叭上,刺耳的喇叭声如同一剂强心针,把我拉回了现实。
眼看路旁的护栏已经近在咫尺,我立刻飞扑向前,将方向盘向左猛然了一圈,随着车辆断油减速,我赶紧拉起了手刹,然后和老张的尸体换了个位,继续驾驶车辆。
回想起这名女囚的一系列反常举动,我断定她一定知道些什么,于是我用质问的语气道:“你告诉我!那一车人和老张为什么会变成这鬼样!还有你之前说的野火病毒和感染者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被野火病毒感染了!只要被那些感染者咬伤都会变成那种活死人!”女囚低声道,“可是病毒不应该这么早出现,它应该五年后才出现的!”
随着她的剧烈咳嗽,我也无暇继续追问,只得使劲地轰着油门,和时间赛跑。
很快,我就看见了收费站的轮廓,几名执勤人员正朝我打着停车的手势,似是在示意我停车,我甚至可以看见后面一排全副武装的特警。
“看来真的是出大事了!都交通管制了!”
我自言自语了一声,我估摸着眼下的情况多半也和那个什么野火病毒有关!
在我之前正排着大小十几辆车,许多车辆都已经熄了火,车上的人员都焦躁地在外面来回踱步拨打着电话,还有人不断走到前方的卡口询问着情况,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沮丧着回到了车上。
眼见这架势,我也只能暂时停车,然后下车拉住一个中年汉子道:“哎!大哥!问一下!前面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封路了!”
那中年男人打量了我一下,或许是见我穿了警服,周围其他人也马上围了过来。
“哎呀!警官!你刚刚是没看见噻!那个男的把自己娃子给咬了!”
“就是啊!然后那家的娃子又把自个儿妈咬了!流了好多血!吓死个人了噻!”
“是啊!然后那娃又咬了好几个人!现在人全都让救护车送市北院去了!”
市北院?
那不就是我姐那儿吗!?
如果按着白鸢说的,那这些送到医院的人,岂不是都会变成活死人!?
想到这儿,我顿感大祸临头,连忙掏出手机,却发现依旧没有信号!
“靠!”
我大骂一声,四下张望了一番,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附近唯一空着的应急车道上!
我不由得看了眼前方卡口处正在执勤的同僚们,然心一横道:“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
于是我快步钻回驾驶室,发动车辆,猛打了一把方向盘,顺直应急车道直冲卡口而去。
然而,我的异常举动马上引起了两名警员的注意。
“喂!停车!”
我没有理会对方的呼喊,而是更用力地踩了脚油门,打算直接冲过障碍物。
眼看就要冲过去,那两位警员居然直接拔出手枪拦在了车道中央,继续对我打出停车的手势。
“停车!这是最后的警告!”
身为同行的我当然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我愤愤砸了一下方向盘,只能无奈踩下了刹车。
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片摩擦声,我身子重重前仰了一大截,两名警察也阴着脸走到了车窗边,当他们看见我的装束时,都不由得愣了愣。
我暗暗叫苦,心说现在只能临场发挥了。
“不好意思!我车上有伤员!需要马上送医!”
我一边故作镇定,一边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两名警察先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看我,直到我说出老宋和老张,他们才恍然大悟,呼喊着叫来了其他同事,我也随之下车做起了笔录。
很快,一辆市北院的救护车便停上了应急车道,几名医护人员合力把白鸢,也就是那名女囚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临走时,我还隐约听见一个医护人员的低语:“奇怪!这丫头怎么这么沉,单架都快吃不住了!”
看着救护车远去,我也无意地朝着刚刚自己开的那辆车瞄了一眼,却见那几名检查车辆的警员都面色古怪,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纷纷大声招呼了起来,顺便还朝我投来了异样的眼神。
我微微一愣,随即猛然想起,老张的尸体还在后座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