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吓得六神无主,下意识想要逃,却迈不动步子。
地上那个人挣扎着爬起来,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刚刚离开的左良玉。
只见他满身是血,从守卫手里抢过一把刀,挣扎着走到门口……
砰砰砰!
一阵硝烟弥漫,紧接着,左良玉直挺挺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徐文爵上前查看,惊慌道:“他死,死……死了……”
呼啦啦……
人影晃动,一群人手持鸟铳,冲进大厅。
有侍卫想要反抗,刚刚把手放在刀柄上,就听见砰一声枪响。
“啊!”
徐文爵吓得大叫起来,因为刚刚那名侍卫不偏不倚,正好摔倒在自己身上。
此人已经脑袋开花,红白之物淌的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呕!”
徐文爵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涌,将刚刚吃下的酒菜全都吐了出来。
其余侍卫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抵抗,纷纷跪地求饶。
“所有人,都别动,举起手来!”
王大龙一马当先,手里举着鸟铳,四下观瞧。
眼见左良玉被乱枪打死,郑芝龙心中大骇,对方手里的火铳,根本不是寻常的鸟铳!
目前最先进的鸟铳是西洋人的火绳枪,那玩意射程远,精度高。
西洋人也知道这玩意是宝贝,不管出多少钱,人家就是不卖。
对方手里这玩意,外形和火绳枪极为相似,可是,在后方的火药仓盖子上,竟然没有火绳!
郑芝龙和那些酸儒不同,因为他经常和洋人打交道,什么玩意都见过,自然也清楚,崇祯皇帝鼓捣的那些军火,看似都是低贱的匠人之学,实则威力无穷!
就比如说面前这种新式火铳,射程远,射速快,甚至不需要火绳引燃,也就意味着,在任何天气下都可以保证火药仓中干燥,阴雨天也可以正常使用。
趁着众人慌乱之际,他已经悄悄退到一旁,混在侍卫中,跪在地上,偷偷观瞧。
王大龙一挥手,几名校尉上前,先是收缴了众侍卫手中的刀,然后把他们赶到院子里看管起来。
大厅中只剩下福王世子朱由崧和六位开国功臣,确切地说是四位,刚刚册封的左右都督,一个躺在地上,另一个不知所踪。
徐文爵吐的翻江倒海,终于缓过神来,看向王大龙。
“你……你是何人?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勇士营王大龙,奉旨前来!”
“勇士营?奉旨?奉……谁的旨?”
徐文爵有点懵,心说勇士营不是早就解散了吗?从哪冒出来个勇士营?
“废话,当然陛下旨意!”
“你……”
徐文爵情急之下,突然指向朱由崧,说道:“你可知这是何人?”
王大龙说道:“不管是谁,密谋造反,可知道后果?”
“不,不……本王没有造反!”
朱由崧慌忙摆手,说道:“本王乃是福王……世子,由于府邸被闯贼捣毁,在此暂住而已,说什么造反,简直无稽之谈!”
王大龙用枪口指着众人,说道:“今日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
“放肆!”
猛然间,钱谦益大喝一声,站了出来。
王大龙上下打量,问道:“你又是哪个?”
钱谦益沉声道:“老夫乃南京户部尚书,你是何人,竟敢对老夫无礼,更有甚至,竟然在福王世子面前擅动刀兵,还打死侍卫,你们勇士营想造反吗?”
“你就是钱谦益?”
钱谦益听到对方直呼自己大名,更加恼火,说道:“你级别太低,老夫跟你说不着,叫你们指挥使来!”
王大龙却说道:“不用急,我们指挥使正在城外平叛,打完就过来了!”
“平叛?平什么叛?”
“自然是左良玉带来的叛军,正在死守金川门,你听听外面……”
轰隆!
说话间,金川门方向又传来爆炸声。
钱谦益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听到的炮声,竟然是勇士营在攻打金川门!
事情实在发生的太突然了,勇士营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朝廷调过来这么多兵马,南京方面事先竟然毫不知情,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徐文爵眼见局面已经完全失控,刚刚到手的爵位,直接化为泡影,更何况这还是自己宅邸,勇士营实在欺人太甚,怒急之下,突然扑向王大龙!
“我跟你们拼了!”
砰!
砰!
王大龙纹丝不动,在他身后,两名校尉的枪口还冒着白烟。
徐文爵胸口全都是血,不甘心地扶着桌子,嘶吼道:“凭什么不给我爵位,我家的爵位是祖宗拿命挣来的,崇祯凭什么,他凭什么!”
王大龙静静地看着他,说道:“就凭你是个废物!”
“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徐文爵说话间,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看样子,伤势已经深入肺腑,眼看是活不成了。
王大龙继续说道:“陛下有旨,无军功不得封爵,你祖上的爵位是拿命挣来的,到了你这里,就要坐享其成,你想要爵位,不会自己去挣吗?”
“我徐家十代国公爵位,都是继任,为何到了我这里就要自己去挣?这分明是针对我徐家,这……这不公平!”
“不妨告诉你,不仅是你魏国公府,从此以后,全天下爵位都要自己去挣,包括王爵!”
说到这里,王大龙看向朱由崧,继续说道:“陛下的诏书说的很清楚,所有宗室,后世子孙若无军功,每传一代降一级,藩王降郡王,郡王降镇国将军,镇国将军降辅国将军,以此类推,降完为止。这样够不够公平?”
徐文爵又吐出一口血,只感觉胸口剧痛感越来越弱,全身发冷。
他迷迷糊糊的,说道:“简直是笑话,天下哪有那么多军功去挣?分明是针对宗室子弟和有功之臣,当年建文皇帝削藩是什么下场,今天的崇祯皇帝就是什么下场!”
王大龙闻言,目光如炬,沉声道:“我王大龙虽然官阶不高,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我很清楚,如今的大明内忧外患,李自成占据西北,张献忠肆虐西南,东北更有建奴虎视眈眈,东南沿海亦受洋人侵扰,想要建功立业,为国效力,到处都是机会。”
“远的不说,就说去年跟随陛下平叛的将士们,涌现出平西侯、忠勇侯、定南伯三位新晋勋贵。你自己胆小如鼠,不敢去讨贼平寇,却龟缩在南京城密谋造反,不惜以天下大乱为代价,只为了换来一个爵位,你不觉得丢人吗?”
“莫要说我看不起你,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中山王也不会认你这个不肖子孙!”
“噗!”
徐文爵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直挺挺倒下,两脚一蹬,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