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上空,万里无云,秋高气爽。
“大捷!大捷!义州城大捷!我军大破建奴镶蓝旗!”
快马从大街上疾驰而过,径直冲向紫禁城。
兵部尚书方岳贡拿着捷报,迈着小碎步来到御书房。
“陛下,大捷啊!”
朱由检看过赵勇的捷报,顿时喜上眉梢。
这一仗干得漂亮,正面挫败镶蓝旗主力,拿下义州城,也就意味着建奴和朝鲜国之间的连接彻底被隔绝。
接下来就可以出兵朝鲜,要怪只怪朝鲜国自不量力,该给他点教训了!
“传朕旨意,命赵勇驻守义州城,分兵向东征朝鲜,山东总兵刘泽清从海上出兵,配合赵勇部,夹击朝鲜!”
方岳贡问道:“陛下,如今建奴大败,正是我军乘胜追击的好时机,朝鲜国不足为惧……”
“不!”
朱由检摆摆手,说道:“建奴虽败,依然不能小觑,想要一口吃掉还是有难度的,朕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将战损最小化,辽东物资匮乏,粮食盐铁布匹都是稀缺之物,如果将朝鲜国占领,建奴就彻底失去补给来源,朕不急,现在急得应该是多尔衮才对!”
方岳贡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赶忙道:“陛下英明,是臣见识短浅了!”
朱由检看到捷报后面还附带了一封信,看了两眼,然后喊来王承恩,说道:“这封信拿到科学院,火龙油效果不错,让他们想办法多开采一些。”
“是!”
王承恩接过书信,出门叮嘱一名小宦官,乘快马送往科学院。
宋应星看过书信后,立即召集杨廷鉴等人开会。
“从梦溪笔谈的记载来看,延州的石脂水就是西域火龙油,义州城之战正好印证了这个猜测,此物甚重要,陛下很重视,我准备成立专题小组,诸位怎么看?”
杨廷鉴说道:“我觉得吧,这玩意充其量是一种燃料,专门成立研究小组,是否有些小题大做?”
宋应星看其他人没有说话,便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研究的火箭弹射程无法突破,究竟是什么原因?”
杨廷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应该是火药能量的问题,到了瓶颈,想要进一步提升,除非火药配方出现变革性改进。”
“火龙油可以燃烧,火药也可以燃烧,如果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这……我倒是没想过……”
宋应星继续说道:“火药用的硫磺、硝石和木炭,都是可燃物,火龙油不但可燃,还可以流动,我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即便是最后研究失败,也可以证明,火龙油除了能燃烧,没有别的用处。陛下曾说过,搞科学的,就不要怕失败,没有一次次的失败,何来成功?”
杨廷鉴起身行礼,郑重道:“承蒙院长教诲,学生受教了!”
紧接着,有人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延州在李自成的控制下,想要正常去采集,怕是不易。”
宋应星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个问题,今天回去后,诸位都想一想,若有什么好的建议,及时召集大家商议。”
此时已经过了下值时间,会议过后,众人纷纷离去。
杨廷鉴想着刚才宋应星那番话,走路的时候心不在焉,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抱歉,抱……咦,宋兄?”
面前这人,正是自己的同科榜眼宋之绳。
“杨兄!”
宋之绳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草草抱拳行礼。
杨廷鉴看到对方脸色有些难看,便问道:“宋兄为何郁郁不乐?莫非有什么烦心事?”
宋之绳苦笑道:“倒也没什么,就是……唉,都是公务上的琐事,不提也罢!”
杨廷鉴心中暗忖,两人多日未见,如今却这般失魂落魄,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
正巧身边就是一家酒楼,便说道:“天色还早,不如上去喝一杯?”
宋之绳心情烦闷,正欲找个人发泄一些情绪,便点头答应。
两人才进酒楼,跑堂的便熟络地引他们上了二楼雅间。
雕花木窗外传来街市叫卖声,宋之绳却像是被抽了魂似的,盯着青瓷酒盅发怔。
楼下忽传来铜锣开道声,两人从窗外望去,只见一队锦衣卫护着载满琉璃仪器的马车隆隆而过。
杨廷鉴说道:\"那是送往钦天监的浑天仪,是我们科学院最新的成果。\"
宋之绳满是羡慕之色,说道:“科学院刚刚成立,却屡建奇功,如日中天,反观翰林院……唉!”
杨廷鉴听出对方言外之意,便说道:”当年咱们同榜进士游街时何等风光,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那帮酸儒背后算计你?\"
宋之绳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溢出苦笑:“上月修《熹宗实录》,我不过指出红丸案年月写错三日,立刻成了离经叛道。他们将人名都搞错了,不过是一句笔误而已!”
说话间,他拉开官服领口,露出内衬打着补丁的中衣。
\"你瞧瞧看,现在连浆洗房的仆役都敢克扣我的份例。\"
杨廷鉴闻言,便劝说道:“他们孤立你,是因为你才华出众,不必理会他们,喝酒!”
宋之绳不住摇头叹气,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马车,说道:“还记得你当初反出翰林院的情形吗?我不过是帮你说了几句好话,没想到,竟成了他们针对我的由头。后来你在科学院混的风生水起,他们嫉妒的要命,却不能奈你何,便将怨气撒在我身上。”
杨廷鉴闻言,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他叹道:“如此说来,倒是我连累了你。”
宋之绳摆了摆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这翰林院里的风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整天只知道争权夺利,窝里斗,根本成不了什么大事。真正有志之人都像你一样,去了科学院闯荡。其实我也很想去,奈何我从小只会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你们研究的那些新奇玩意,我是一窍不通啊!”
说到此处,他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杨廷鉴见状,心中五味杂陈,说道:“宋兄,其实你不必太过灰心。科学院虽然研究的都是新奇学问,但并非全然与四书五经无关。科学的本质,乃是探求真理,与儒家所倡导的格物致知,实则异曲同工。你若是有心,不妨先了解了解科学院的研究方向,说不定能找到与你的专长相结合的切入点。”
宋之绳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笑着道:“我的专长……嗯,除了作八股,还会堪舆风水,算不算?”
杨廷鉴闻言,突然醉意全无,慢慢将杯子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