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既然你的轻功了得,不如也带着我飞下去吧。”
走楼梯下去,太不明智了。
“这怎么行?”
男女授受不亲,他带着她,很不方便。
陈令月冷哼一声,“小气!方才我还顺手帮了你,你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她坐下来,把剩下的半块西瓜吃进肚子,并不理会他。
崔承东摸了摸鼻子,嗯,还真是这样。
他清了清嗓子,“那就得罪了。”
这一雅间的窗户,正对着街边小巷。
崔承东走过去,推开窗,示意陈令月走过来。
这就要走?
陈令月招呼紫苏走到桌边,“快,把桌上的东西吃完再走。”
主仆二人,大快朵颐,努力开始光盘行动。
很好,不到一会,两个人肚皮圆圆的,撑了。
这一番操作,把崔承东整懵了。
不是,这都要走了,她竟然还惦记着吃的?
眼前这个女子,他看不懂。
她慢悠悠走过来,“侯爷,走吧。”
永宁侯可是个正经人,她放心。
她放心太早了!
“呕……”
混蛋,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他确实没有趁机揩油这样的油腻行为,可是他简单粗暴啊!
半点准备都没有,就被他拎着脖子上的衣服,提溜着从二楼飞了下来。
简直是蹦极!
吃得饱饱的去蹦极,悲剧!
全吐了……
陈令月主仆二人扶着墙根在那里吐啊吐的,崔承东才意识到,失策。
“侯爷,你是跟我有仇吗?”
“我好不容易塞进肚子里的美食,就这样糟蹋了!”
陈令月一脸悲愤看过来,崔承东真是想笑。
她那么认真,和他控诉,居然是为了那点子吃食。
“抱歉。”
*
六月十九,观世音菩萨成道日。
这日一早,陈令月的娘胡氏,带着她前往大昭寺。
胡氏还在专心做法事,祈求阖家安泰。陈令月却没这个耐心了,她想出去溜达溜达。
和胡氏说了一声,陈令月便带着贴身丫头,紫苏紫草,去了大昭寺的荷塘。
在漫天碧绿的荷叶中,朵朵透粉的荷花盛放,荷香扑面而来。陈令月摘了几个莲蓬,主仆吃了之后,又转向了不远处的竹林。
陈令月感叹:“翠竹夹道,清爽宜人,这里就是消暑的最好去处了。”
这里没有畅听阁的丝竹之声,却是免费的。
竹林里的风,万般温柔。
清风拂面,好舒服。
三人坐在林间石凳上闭目养神。
“侯爷,小女子只求能在侯爷身边占有一席之地,就心满意足了。还请侯爷怜惜!”
娇柔的声音钻入耳中,陈令月皱眉,“侯爷”,不会又是那个永宁侯吧。
竹林另一边,真的是永宁侯。
他对着眼前摆弄着款款腰肢的女人,冷若冰霜。
“宋姑娘,请自重。”若不是她姐姐是崔家媳妇儿,两家是姻亲,他早就让她滚了。
宋文茵双目含泪,好不可怜。
她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她已经十六了,再也等不起了。若是他再去边关,那她哪里还能抵挡家里人的说亲。
“侯爷,只要能在侯爷身边,为奴为妾,我都心甘情愿。侯爷,你就收了我吧!”
崔承东没工夫和她胡搅蛮缠,他扫了一眼崔合。
崔合马上上前拦住宋文茵,崔承东大步沿着竹林夹道走过去。
不过三五步,就看见了正在挤眉弄眼、暗中偷笑的陈令月。
陈令月听到“收了她”,不知怎么想起了孙悟空收妖,一时好笑。
她捂着嘴,眉眼弯弯,正是看热闹开心的时候,却不料,眼帘映入了一个人。
竟然真的是永宁侯!
这老男人的桃花,不是一般的旺。
崔承东对上她揶揄的眼神,有些无奈。
又遇上了?
宋文茵不死心,又追了上来。
她还要深情款款,却没想到这里还有人。
“陈四,你怎么在这里?”
陈令月含笑反问:“你能在这里,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宋文茵羞红一张脸,只怕方才,陈四已经全部都听了去!
“你!”两人说话间,崔承东已经走出了竹林。
宋文茵红着眼眶,怒视陈令月:“你高兴了,看我的笑话!”
陈令月难得没有讽刺她:“宋文茵,何必呢?为了一个不正眼看你的男人,把自己放在这样难堪的境地。你长得不差,干什么想不开,找个老男人。”
老男人!
走了十多米的崔承东,脚下一顿。
又这样喊他?!
宋文茵一脸震惊:“老男人,你怎么敢这样说?”
永宁侯人中龙凤,就是年纪稍微大了点,那也是沉稳迷人,称不上老啊。
陈令月撇嘴:“比我大了十岁了吧,不老吗?”
她和宋文茵关系不好,没心情和她闲话家常。
“你放心,我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不过,人要有自知之明,你这样摆低姿态,他却不屑一顾。真不值得,趁早死心吧。”
古代女子的青春,真的很短暂。宋文茵这一两年,都在拖延说亲的日子。原来她不明白,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是心有所属。
言尽于此,宋文茵若是想不明白,她也管不着了。
陈令月走出竹林,边走边说:“哎呀,永宁侯真是辛苦,都躲到佛寺里了,还是能遇到桃花。真是桃花朵朵开,无处不在啊!”
声音里的打趣,不要太明显啊。
没想到,转角处的人转回头看过了,“陈四姑娘好像看得很开心?”
陈令月有些尴尬,这人,又遇见了。
她扯着唇假笑:“哪有,哪有。侯爷慢慢逛,我先行一步了。”
她匆匆要走,却听到背后传来凉凉的声音:“陈四姑娘,本侯很老吗?”
陈令月一僵,回头看着这个安静站着的男人。他如利剑在鞘,外表无害,内里却透露出利刃锋芒。
陈令月心中一紧。
老是老了点,可是,真是惹眼得紧,怪不得,那么多人追着他跑。
她插科打诨道:“哪里,侯爷误会了,侯爷这是老吗?”
“不不不,侯爷是成熟。”
“沉稳持重,处事不惊,那都是旁人学不来的气度。就像那陈年佳酿,年份越高越值钱。”
“何况,侯爷军功卓着,威名远扬。不管侯爷是年老还是年轻,都是我大燕的英雄。其实,我对侯爷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崔承东有些哑然。
这是明明白白的谄媚,可是他怎么就讨厌不起来。
眼前的女子,眼神狡黠,黑溜溜的眼珠透着机灵,俏生生站着。
有些可爱。
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不过,方才宋家那个喊她陈四。
陈四?
那天景盛茶楼胡言乱语的人,不会是她吧?
“你是……宁国公府上的?”
陈令月没有多想,点点头。
竟然真的是她!
怪不得喽。
一肚子坏水,心眼多着呢。
从大昭寺回到宁国公府,管家李文神色慌张,领着个太医往祖父的青松院走去。
陈令月叫住他,“李叔,这是怎么了?”
李文脸色惶然,边走边说:“大夫人,四姑娘,方才不知道怎么的,国公爷吐了一口血,昏过去了!”
“什么!”胡氏和陈令月等人焦急万分,跟着一路小跑,来到了青松院。
只见她爹陈升和二叔三叔都围在祖父床前,还有各房的夫人们,他们身后还站着宁国公府的第三代。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重重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