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庞中博赖在了槐园。
“说说吧,怎么和陈四姑娘那么熟?”
庞中博的心痒痒了一个下午,若是不问明白,他今晚铁定睡不着。
崔承东不搭理他。
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想着今日兰园中的事情。
庞中博哪里肯放过他,“快说,不然,说不定我哪日在御前不小心说漏嘴,只怕皇上立刻就下旨赐婚了。”
崔承东面无表情盯着他。
庞中博心里怂,面上可不怂。
他认识阿治二十几年了,可是头一次看见他和女子这般亲密。就是拼着挨打的份,他也要弄明白。
崔承东无奈,“没有多熟,就是见过几面而已。”
“你行啊,人人都说,永宁侯铁石心肠,多少女人送什么,都坐怀不乱。没想到,今天居然抱着个女人,不肯撒手了。”
今天,他抱着陈四姑娘腰间的手,多紧啊!
庞中博对着他左看右看,“没看出来,你还挺能耐的。”
崔承东淡淡瞥他一眼:“胡说什么,不要败坏人家姑娘家的名声。”
崔承东不欲多说,开始赶人:“行了,你快回去吧。”
却听槐园大管家在门外问:“侯爷,怀王又让人送礼到门口了。”
崔承东还没有说什么,庞中博就惊讶地问:“还是为了吐蕃公主的事?这都送了第几波了?”
崔合回答:“第三波了。前两次的,我们侯爷都没收。没想到,今儿还送。”
庞中博羡慕道:“这怀王对康王,是当儿子疼的吧。康王未来媳妇得罪了你,他流水似的送礼赔罪,我家的哥哥怎么对我就没那么掏心掏肺啊!”
崔承东不理会他,对门外说了两个字:“退了。”
管家走后,庞中博问:“查出来了没?吐蕃公主到底怎么混进来的?”
崔承东淡然坐着,崔合却捏紧拳头,满脸怒意:“查来查去,就找到了槐园的两个仆役,一个在马房,一个看角门。哼,当我们是傻子吗?这么两个角色,敢做这样的事情!”
崔承东泼了一句冷水:“你不傻,不还是没有查出来吗?”
崔合中了一箭,好像有点没用。
崔承东抬眼看过来,“今日兰园的事,查得怎么样?”
崔合脸上一僵:“陈大公子房中的妓子,昨夜就进园了。今早兰园角门上一个看门的奴才,和一个管事婆子,都死了。”
“天香楼那边,说是有人出重金包云烟去伺候陈大公子。但是线索断了,没找到背后的人。”
崔承东拧眉:“也就是,什么都没查到。”
崔合又中一箭,更没用了。
崔承东还在等着,崔合低头接着说:“怀王那边,说今日在兰园丢了一个宠婢。他领着人把兰园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人。”
崔承东目光森冷,握紧手中的匕首,“宠婢?!他焉敢这样说!他也配!”
庞中博看他那样,宛如玉面罗刹,赶紧离他远点。
妒火中烧的老男人,惹不得!
还敢说和人家没关系?
口是心非!
崔承东绷着脸说:“把兰园里,陈四的痕迹抹掉!若是怀王找出半点蛛丝马迹,你就回西北,换崔志回京。”
崔合马上挺直腰杆:“爷放心,属下早就安排好了。若是搞砸了,属下马上滚去西北。”
这么一件事情也办不好,他还有脸留在京城吗?
趁早去西北喝西北风吧。
为了防止出现纰漏,崔合赶紧去布置。
庞中博脸色有些沉重:“你这里又不是卫国公府,槐园里伺候的人,当初都是崔合他们精挑细选的。如今,居然能让吐蕃公主混进来下药,这事情,不简单。”
他们都以为,崔承东是在槐园中的药。大家并没有想到,在宫中的酒宴,崔承东就已经中招了。
崔承东就是图个清净,才出府别居。
没想到,在槐园,也能被人算计。
“看来,京城的水,比我想得要深。我这里,寻常人,哪敢插手?只怕早就有人盯上我了。还有,今日兰园里面,算计陈奕的人,也不简单。”
兰园是唐家有名的庄子。唐家世代功勋,人才辈出。在前朝,是“四世三公”的大族。大燕开国以来,唐家在朝官员,姻亲任职,多不胜数。
要在这样的宅第,算计一个人,并非易事。
可仅仅是死了两个不起眼的仆役,就成功了。可见背后之人,势力之大。
崔承东想到太子,想到如今朝堂局势,思虑重重。
庞中博点头:“我早就劝过你,当心。你看吧,这火,已经烧到你身上了。”
崔承东冷笑:“不过是仗着人在暗处,才敢耍这些手段。等我知道是谁,他就蹦哒不起来了。”
庞中博悠悠道:“哦,那还要崔合多努力下,快点查出来才行。”
“行了,问明白了,我该回去了。看来,我从今日起,要开始攒银子了。”
崔承东听不明白:“为何?”
庞中博大笑:“等你成亲的时候,给你送贺礼,要不要?”
成亲?
和陈四吗?
崔承东想到那日在大昭寺后山的冷泉中,两人的亲密接触。
还有今日在兰园,他当着庞中博和覃恒的面,抱着她进了内室。
屋里,她快要摔倒的那次,他又再次抱了她。
他脸上有些微热。
他不是登徒子。
虽然事出有因,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轻薄了人家姑娘家,总不能不负责吧?
那他好像,是该要娶她的。
他本就不打算成亲,从来没有想过以后的妻子是什么样子。可现在想想,若是他的妻子是陈四,好像也挺好的。
这么一想,不知怎的,崔承东心里竟然松快得很。
庞中博见他没有反驳,再一看,那脸上!
没眼看了,这春心荡漾的样子!
闷骚老男人一个!
庞中博懒得看他那副样子,径直走了。
而崔承东,已经盘算着,等陈令月除了服,就该提亲了。
某人的心思,陈令月无知无觉。
她此刻正和爹娘、大哥在一起,说着今日的事情。
陈奕后怕道:“多亏永宁侯帮忙,不然,我今日,只怕没脸在京城立足了。”
陈奕一脸涩然,想起来身上还是微微发颤。
“到底是谁!”
陈升愤怒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我儿一向纯善,谁那么歹毒,非要害你到如此地步!”
胡氏的脸早就哭花了,“怎么办?若是下次,没那么幸运,只怕奕儿的前程就……”
陈令月直切要害:“爹娘,大哥,你们应该想一想,害了大哥,谁能得利?不是为了利益,谁会费那么大力气,去设局害人?”
陈奕狐疑地看着陈令月:“月姐儿,我有什么值得旁人谋夺的?普普通通的翰林修编,如今还丁忧在家,更不值得一提了。”
陈升想了想,松了口气:“说的也是,看来,说不定真是那个云烟走错了房间。”
陈令月无语,这么天真的一家子,在原书中,能安安稳稳活下来吗?
陈令月不能再放任这种情况了。
她能防得了一次,是走运。
可不会次次都这么幸运,遇上永宁侯帮忙。
“爹娘,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陈令月神情凝重,一时间,另外三人,都齐齐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