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东面无表情:“皇上,臣不是说书的。”
这消息,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这么说,老宁国公的死,是人为的。”
“害死他的人,和陷害李林甫的人,是同一拨人?”
建元帝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半分困意。
他励精图治那么多年,就是为了把大燕治理好,今天晚上的宴会,群臣还纷纷赞颂,天下太平,四海归心。
现在,阿治却跳出来说,这些都是假的。
有一伙反贼,早就在布局,要颠覆他的朝廷。
他睡个屁觉!
“是谁?”
他的声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质问着崔承东。
“臣无能,现在还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不过,臣的人已经在南疆查了几个月了。蛊师的下落,应该快找到了。”
“这么说,虎符在陈四身上?”
建元帝眼神微眯。
“不,在臣身上。”
崔承东拿出两块虎符,递了过去。
建元帝接过来,细细查看。
“不错,这真的是大燕朝的虎符。”
“阿治,这件事情,你为何现在才说。”
崔承东早就知道,皇上必定会问这个问题。
“皇上,当初陈令月找上臣帮忙,臣也只是将信将疑。可是后来,出了李林甫之事,臣才意识到,她说的,也许都是真话。”
建元帝没有说话。
确实,按照阿治说的,陈令月因为做梦,才发现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听起来,没有什么可信度。
“臣从宁州回来之后,曾经去大昭寺求了一卦。”
建元帝又一次感到意外。
“你从不信这些。”
崔承东点头,“臣以前是不信,可是陈四姑娘的事情,有些说不清。臣当时,有些举棋不定,就去寺里,看看有没有答案。”
建元帝笑着问:“结果呢?”
崔承东语调沉静:“法慧大师说,当初在大昭寺,他就看出来,我和陈四,那是天作之合。”
哦,还有这一出。
建元帝见他说起这个,又有些怀疑他的说辞。哪就那么巧,陈四就是阿治的命定之人。
崔承东接着说:“而且,法慧大师说,陈四身上或许会有奇遇,不过他堪不透。”
“另外,法光大师不久前,居然来了一封信。”
法光大师出门游历多年,音讯全无,这时候竟然会来信。
建元帝也起了好奇之心。
“信里说,法光大师听闻老宁国公去世的事情,交代法慧大师把老宁国公存在大昭寺的遗物交给陈四姑娘。”
“果真有这件事情?”
建元帝没想到,法光、法慧师兄弟,对陈四的态度都这么奇怪。
“臣已经把信带来了,皇上请过目。”
建元帝对法光大师并不陌生,他的字迹,建元帝也是认得的。
确实像阿治说的那样,意思表达甚至更隐晦。若不是阿治说了内情,皇上不一定看得明白里面的意有所指。
“皇上,接到法光大师的信之后,臣就已经决定,要将所有事情向皇上禀明了。”
法光大师曾经出入先帝的议政殿多次,两人私交甚好。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那陈令月的话就更值得相信了。
皇上听完前因后果,也不再追究他瞒报的问题了。
“那今晚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那死了的几个宫人,和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
崔承东冷冷道:“他们想趁着皇上的宫宴动手,抓陈四姑娘,逼问虎符的下落。”
什么!
这么说,这伙贼人,已经和宫里的人勾结起来了。
想到这个,建元帝才明白,为什么崔承东要夤夜禀报。
他的皇宫都已经被渗透了,他这个皇帝还蒙在鼓里。
“好啊!”
“真是好手段!”
“查,给朕好好查,朕要看看,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
崔承东等他发完了火,才严肃地说:“皇上,其中的事情,臣已经在查了。”
“臣有了一些眉目,但是不想打草惊蛇。若是皇上信得过臣,就全权交给臣负责。”
建元帝定定看着他,目光中不觉带了些审视。
过了一会,他才说:“好,朕信你,朕不插手。”
崔承东领命。
“这虎符……”
“皇上交给臣吧,臣还没有查到军队在哪里,臣要这虎符有用。”
建元帝微愣,“哈哈哈,你小子,真是一点都不怕。”
若是旁人,哪里敢这么直接和他要虎符。
“行,朕还给你。”
崔承东毫不心虚,把虎符拿了回来。
“外头你去查,宫里还是交给朕吧。”
崔承东没有意见。
“行了,夜深了,快回去吧。”
崔承东却道:“皇上,臣还有一事。”
建元帝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最近,臣查到,郑家似乎和反贼有来往,这赐婚的事情,皇上还请再作考虑。”
建元帝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可是太子妃的娘家!”
“你若是为了退掉这门婚事,就诬陷忠良,这个事情,朕也不会纵容你。”
崔承东郑重地说:“皇上,臣没有。若不是真有这个影子,臣不敢胡言。”
建元帝却是不信,
郑家便是再富贵,还能比得了现在。
太子妃,那可是日后的皇后!
这至尊的显贵都不要了,去和反贼搅和在一起,郑家的人是脑袋进水了才会这么干。
“皇上,郑家枝繁叶茂,这件事情,不一定和太子妃有关系。但是,在这个时候,臣不想和郑家牵扯太深。”
“若是皇上执意要臣纳郑九,那也请皇上给郑家口谕即可,不要明旨赐婚。”
口谕,就是还有回转的余地。
“你到时候,不会赖账不承认吧。”
崔承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是一个帝王该说的话吗?
“皇上多虑了,哪怕是口谕,也是皇上的圣旨。”
次日一早,崔承东和郑九就被齐齐喊到长春宫了。
皇后、太子和太子妃都在这里等着。
不一会儿,覃练也来了。
皇上简单明了:“郑九,你既然打定主意求得这桩婚事,那朕也就成全了你。”
“永宁侯,朕命你年底之前,纳荥阳郑氏嫡出九姑娘进府,不得有误。”
皇上特意要这么多个人来见证,不就是怕他不认账吗?
崔承东真是服了。
“臣遵旨。”
“臣女接旨,谢皇上隆恩。”
昨夜不是说了,是降旨赐婚吗?
怎么成口谕了。
皇后和覃练都很疑惑,但是姐妹俩谁都没说话。
郑秀媛喜极而泣,她竟然真的得到了,日后站在他身边的机会!
她知道,他现在一定很讨厌她。
她不会去他面前,惹他心烦的。
以后,他们还有以后,长长久久的时光,她总会走进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