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月跟着崔承东走进正堂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面,左右各两排椅子,坐着满满当当的四排人。
人真多!
崔承东扶着她走过门槛,才松开了手。两人并肩而行,走到覃练面前的蒲团上面,跪下行礼。
覃练穿着一身橘红色的正装,坐在主座之上,一脸慈祥看着二人。
“媳妇陈氏敬母亲茶。”
覃练连连说好,她亲切地把陈令月拉起来,柔声问:“真武堂住得还舒心吗?”
陈令月甜甜一笑,笑容里都是感激和喜欢。
“舒心,再没有更舒心的地方了,多谢娘!”
一声“娘”,那么亲密,覃练微微愣住了。
阿治从来不喊她作“娘”,只会一板一眼喊她“母亲”。
如今,听到陈令月的这一声“娘”,她心肠触动,眼底有些潮湿。
失神只是一瞬间,覃练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好孩子,以后你就是娘的孩子,若是受了委屈,一定和娘说,娘为你做主!”
“便是阿治,也不能欺负你!”
陈令月心里当然是高兴的。
果然,这个婆婆很好,她也会用心维护好这一段关系的。
“有娘的这句话,儿媳再没有不放心的地方了。”
底下人冷眼看着,知道这侯夫人在安国夫人心中,颇有分量。看来,以后对着侯夫人,要更加敬重,不然不仅得罪了侯爷,连安国夫人那里也落不着好!
覃练对着大家说:“阿治受封永宁侯,他的夫人,大家该称呼‘侯夫人’。”
“不过,既然他们如今回府居住,那也不能乱了辈分。以后,统一称呼大爷和大夫人。”
周姨娘眸光幽暗。
仅仅一个称呼,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来,这卫国公府的继承人,是要回来继承爵位了。
对比国公的爵位,侯爷的品级、食邑都要差一等,当然是国公爵位更好了。
“这是周姨娘,二爷的生母。”
“后面跟着的,是她的儿媳妇,二爷的妻子宋氏。”
覃练是真疼这个儿媳妇,居然亲自给她介绍家里的人。
陈令月再感动,也记不住那么多的人呢!
七个庶弟,只剩最小的八爷还没有成家。六个庶女,还好也就剩一个六姑娘了,其余的都已经嫁人了。
十来个姨娘,陈令月囫囵吞枣认了一遍,记住几个人,她也不知道了。
不过,论身份地位,她都不需要行礼,只是把原先准备好的礼物给出去,就算完事了。
覃练舍不得她劳累,等都介绍了一遍,就让大家都散了。
等人都走了,覃练又急忙把他们赶走。
“快回去歇着吧,入宗祠的事情,安排在回门之后了。”
“这两天没事,你们也不必来了。忙活了好一阵,我该歇歇了。等回门之后,再来请安吧。”
陈令月感动至极。
“娘,这不合规矩。”
“讲什么规矩,在卫国公府,我说了就是规矩。”
覃练笑眯眯道:“行了,快走吧。”
婆婆这么体贴,陈令月只觉得掉进了福窝了。在古代,一个好婆婆,有时候比一个好丈夫还管用。
当然,她的丈夫也是好的。
所以,她是幸福加倍了。
崔承东巴不得快点走。
自从溶溶进了这个门,就没有正眼瞧过他。如今她看着他母亲的眼神,比看着他的,都还要发亮。
不是说婆媳天生不合吗?
她们才见了没几面,就那么投契了?
感觉他这个新郎都成了多余的人了。
“听母亲的话,我们走吧,别在这里打扰母亲休息了。”
陈令月被他一路推着回到了真武堂。
“好累。”
四下没人,陈令月也放松了许多。
她不自觉伸了个懒腰。
崔承东看着那玲珑的曲线,心里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他轻咳几声,才问:“可要再睡一会儿?”
确实累,这个提议很诱惑人。
“这不太好吧?”
崔承东挑眉:“怕什么?想什么就做什么,为夫说过,嫁给我,绝不让你受委屈。”
“走吧,一起去。”
他牵着陈令月就要往内室走过去,陈令月狐疑地看他一眼,“你可不许乱来。”
崔承东轻笑一声:“不会,来日方长,为夫没有那么短视。”
真是,说什么虎狼之词啊!
陈令月饱饱睡了一觉,才觉得浑身充满了活力,终于不再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两个人在真武堂转悠了一圈。
“娘真是好巧的心思啊,这里还放了个秋千架,我好喜欢。”
一个枝干粗大的樱花树下,架起了一个秋千。陈令月想象一下,到樱花盛开的季节,落英缤纷,她在树下荡秋千,这画面好唯美。
崔承东看她一脸兴奋,也起了兴致。
“你上去,我推你吧。”
陈令月马上坐了上去,崔承东在她的身后,轻轻一推。
秋千就高高摇了起来。
“怕吗?”
崔承东不敢用力,生怕吓着了她。
陈令月笑得明媚,回头看他,“不怕。”
她的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秋千越飘越高,她仿佛一只轻快的燕子,在蓝天下穿梭飞行。
“哈哈,阿治,再高一点。”
崔承东一脸纵容,满足她的要求。
有他在一旁看着,荡得多高他都能护着她,他只想她玩得高兴。
秋千忽高忽低,伴着阵阵欢笑声,飘到了院墙之外。
紫苑她们远远看着。
蓝天白云作背景,一棵高大的樱桃树下,绿叶丛丛,午后的阳光从层层叠叠的叶子中洒下,细碎的光点落在秋千附近。
树下的男人身姿挺拔,一身贵气,却心甘情愿在一旁推着。空中飞扬的女子,容颜俏丽,脸上是兴奋的笑容,流露着无尽的欢喜。
这个画面,真是太好看了。
宋文玉刚巧走到附近,看到那随着风飘扬的裙摆,有些恍惚。
“阿治,真好玩!”
“那我接着推。”
男女的对话,猝不及防就传到了耳中。
宋文玉有些落寞。
“真羡慕!”
她低低说了一句,无尽的惆怅在她心里蔓延开来,满目的风景,都已经入不了她的眼了。
别人夫妻琴瑟和鸣,她形单影只的,还赏什么景呢?
两个人浓情蜜意过了两天,回门的日子也到了。
覃练早早就备好厚礼,陈令月和崔承东带着礼物,登车去往宁国公府。
虽然才离开宁国公府几天时间,陈令月还真有些想念了。
两人在马车里面,有说有笑的。
“阿治,等会你可不许那么凶。”
别吓着她爹和她娘了。
崔承东无奈:“我哪里凶?”
陈令月偷笑:“我娘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岳母居然被自己吓着了!
崔承东有些头疼,该怎么样才能显得和蔼可亲一点?
他真的不会,这也太难了吧!
走到朱雀大街上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下来了!
马车停得突然,陈令月一下就歪了出去。还好崔承东就紧挨着她坐着,马上就把人搂在了怀里。
“什么人!不要命了!”
外头是车夫的一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