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园地牢里,被关了将近一个月的陈奜,浑身已经臭得如同烂泥了。
他实在忍受不了了。
“来人,快来人!”
“放我出去,我要洗澡!”
太臭了,他觉得,他已经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他现在身上的味道,并不比一具腐尸好闻。
外头还是没有人搭理他,好像整个世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黑暗里一样。
这样的折磨,他真的是受够了!
“快来人,告诉陈令月,我有一些事情可以告诉她,她不能把我关在这里不闻不问!”
“她不能!”
可是,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寂静,如今是陈奜最不能忍受的!
“我要和她说很重要的事情,若是错过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外头守着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要去问一问夫人吗?
去吧。
其中一个人,飞身去了卫国公府。
如今其实是凌晨,不过陈奜是不知道了,他眼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关在另一边的陈安,好像听到什么咆叫声。可是侧耳一听,又什么都听不到。
到底还要被关在这里多久?
他心里也发没底了!
他至今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抓了他!
陈令月刚起来,就听到了消息。
“不用管他,他若是真的知道什么,等他真的受不了之后,想来会主动说出来的。”
就让他如同烂泥一样活着,给祖父赎罪吧。
像陈奜这样的畜牲,陈令月已经不想再看一眼了。
“下次他再喊,就告诉他,等他说出真正有用的东西,我会考虑放了他。”
至于怎么放,那也是由她说了算了。
“京兆府衙这边,是正月十六开衙吗?”
想起来一同关在槐园的陈安,陈令月问了一句。
“是的,过了十五,朝廷就正式开年办公了。”
行,那就让陈安和唐元华再逍遥几天。
可是,唐元华哪里还能逍遥。
因为,入画告诉她,派去盯着陈安的那两个人,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
入画哭着说:“姑娘,我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是我让我爹帮我找的。”
那两个人,是入画家那条巷子上住着的,最穷的两兄弟,姓高。他们都快三十了,家里穷得叮当响,没人肯把姑娘嫁给他们。
两个人现在还是光棍一条,为了银子,他们什么都肯干的。
前两天,她回去和爹提了一句姑娘的意思。没想到,再去高家的时候,发现两兄弟居然没了人影了。
唐元华攥紧了手中的簪子,“他们是不是逃了?”
入画虽然很想同意她的想法,可是,这个可能性真的不大。
因为他们兄弟俩的家里,什么都还在。像他们这样的穷人家,真的准备逃跑,怎么可能不带走一些值钱的东西呢。
“姑娘,我看,他们是被人抓住了。”
入画把唐元华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告诉了她。
唐元华一巴掌打过来,入画的脸马上就肿了,可见唐元华的力气之大。
她打了入画,手却一直在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你这个贱婢,你是要害死我吗?”
“为什么不能找几个机灵点的人!”
一定是高家兄弟露出了马脚,才会让人抓了。
会不会是宁国公府的人?
不然,他们为什么能够躲过一劫?
唐元华慌了。
入画不敢喊疼,她跪地认错:“对怪奴婢办事不力,请姑娘息怒。”
如今说这些,也是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赶紧去打听一下,宁国公府有没有什么动静?”
如今,只盼着,是入画猜错了,那兄弟两个,是胆小逃走了才是最好的。
入画走后,唐元华看着入画的背影,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
她呆呆坐在镜子前,想着回京之后的桩桩件件。京城毕竟不是江淮这样的小地方,她确实大意了。
右相这边,收到了一封从西北的来信。
这封信,一路由黑鹰卫护送到京城,可见事关重大。
右相展开信一看,里面提到了一个人,崔同。
这人是崔承东身边很厉害的手下,能够易容装扮,没有多少人看过他的真面目。
来信的人,怀疑崔同已经潜伏在他们身边了。
右相勾唇一笑,“果然如此,我就说,当初刺杀太子一事,估计是走漏了消息,不然崔承东也不会跟着去巡黄河了。”
若是当初没有崔承东碍事,也许他们已经把太子除掉了。
“去,悄悄查一查,从去年下半年之后,各处的新面孔。一定要查得不动声色,但是不能漏掉一个人。”
“是。”
皇上如今对皇后越来越不满,连带着,对太子也是一肚子怨言。
形势越来越好了,若是能把崔承东的人头拿下来,那就是今年最好的开头。
他以后只会站得越来越高。
不知道怎么,他想起了小时候,耳边那个尖锐的声音:“你不过是一个奸生子,你这一辈子,只配低贱地活着!”
“一个奸生子,你配上桌吃饭吗?给我蹲在桌边吃!”
“呵呵,真不该让你死,真该让你看看,我现在的风光。”
“我杨观,以后,只会让万人敬仰!”
“辅佐明君,开创盛世!”
严家,今天一早,也悄悄送走了严云京。他要再次秘密前往宁州,和李林甫一起,巩固东北的布防,肃清东北军中和靺鞨勾结的势力。
而覃恂,也准备出发去南疆了。
这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中。
陈令月第二窑的图纸,陆陆续续已经画出来了。
她差人把图纸送去横山村,让方陶过了十五,就开始烧第二窑。
她有信心,如玉阁的瓷器,一定会很快就被抢购一空的。所以,第二窑可不能拖下去了。
陈令月站起来,伸伸腰,扭扭脖子,放松一下筋骨。刘嬷嬷心疼地说:“夫人何必这么劳累,这天天就坐在桌前画来画去的,伤神又费眼,奴婢看着心疼。”
“咱们家的家当,哪里需要这般辛苦!”
紫草站在陈令月身后,提她捶捶后背,陈令月舒服地眯起眼睛,享受着。
“嬷嬷你不懂,夫人说了,女子若是能有一份事情做,那是最好的。”
“老奴是不懂,哪里好了,就只看到夫人累得都瘦了。谁家夫人,过年不都是胖两斤,就我们家夫人,瘦了三斤。”
陈令月闭目养神:“嬷嬷,这件事情我喜欢,我做着开心,就不会觉得累。”
这个时候,覃练身边的喜鹊过来了。
“大夫人,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喜鹊,陈令月是真没想到,她会是右相的人。
不过,如今他们不方便动她,陈令月待她也是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