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不赞同地说:“他们那一家子,当初做的事情,着实令人恶心。你不知道,如今陈樊也是废了,赵氏守着一个破院子,日子过得很艰难。”
“这不得不说是他们的报应,要我说,就不该理会他们了。”
陈令月却说:“哥哥有所不知,陈令环说的事情,对我对阿治都有很大的帮助,我承了她这个情,所以才愿意见她而已。”
“嫂子先回屋吧,陈令环如今过得不好,这样的人,嫂子还是不必见了。”
严氏回去没多久,陈令环就进门了。
饶是陈奕、胡氏这么不待见她,可是看见此时的她,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一下。
形容枯槁,明明是一个花季少妇,但是她从头到尾流露出来的,却是一团死气沉沉。
她的脸干瘪了许多,毫无光泽,可见是吃尽了苦头了。
胡氏忍不住问:“环姐儿,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陈升的眼睛里,也是涌上了潮湿。
这是弟弟的孩子,如今弟弟已经死了,他也不忍见他的孩子落到这个地步。
虽然当初他们是做错了事情,可是如今弟弟也死了,他对于陈令环,也是恨不起来了。
陈令环眼睛微动,她看到这些人流露出来的心疼,心里也针扎似的疼起来了。
她跪倒在地,深深磕了几个头,才慢慢说:“多谢大伯父和大伯母还肯喊我一声‘环姐儿’。”
“以前还在家中,总是嫉妒四姐姐得到祖父的宠爱,总是觉得我爹比大伯父强,我们三房就该得到爵位。当初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做错了很多事情。”
“自从嫁到恒王府之后,我就明白了,若是我们还是一家人,那恒王府又怎么敢这么作贱我呢?”
“我和四姐姐争斗多年,其实都是姐姐让着我。只是,说这些都已经晚了。我跪着这里,不是祈求你们的原谅,我只是真心想说一句‘对不起’。”
她说完,眼泪就流了下了。
这些话,都是她的真心话。
当年的她,浅薄幼稚。只会在乎别人得到更好的东西,只会觉得自己应该受到瞩目。不可否认,她是个心狠的人,但是,她也是个愚蠢的人。
在恒王府,被恒王妃欺压,被刘展的小妾们陷害欺负,被刘展当做贱婢一样差使,她已经后悔了!
若是她不是为了争强好胜,又怎么会半点都不犹豫就嫁给了刘展呢?
走到这一步,她是活该了。不过,她还是心疼她娘。她娘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人!
“四姐姐,我是来求求你的,看在我告诉你那个消息的份上,求你请一个太医去替我娘看看病吧!”
原来,赵氏经过连番打击之后,前一阵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
陈樊如今瘸了一条腿,整日里更加不像话了。赵氏撑不住了,发烧之后就连连咳嗽,许久都没有好,如今人卧床不起了。
陈令环心慌不已。
她如今在乎的,就只剩下她娘了。
她求过刘展,求过恒王妃,可是没有人理会她。
好在,陈令月回来了,她便匆匆忙忙赶过来,求她帮忙了。
陈令月很爽快就答应了她。
“你忘了,上次你说过,那个秘密换你娘一声平安,我会让人去救她的。”
陈令环哽咽道:“谢谢。”
说完,她就要走了。
胡氏喊住了她,“环姐儿,过去的事终究是发生了,我们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待你了。只是,你还年轻,人生的路还长,以后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的。”
她拿出一些银票递给她:“这是三千两,够你娘的花销了。做到这一步,我们也算对得起你们家了,只是,看在列祖列宗的份上,我也真的不能就看着你们这样潦倒。”
“以后好好的吧。”
陈令环很想有骨气,不接受这些银票。可是,她还是收下了。
她过得不好没关系,她娘需要银子。
陈令月看她一眼,走过来小声说:“恒王府也就那样了,你若是想要重新做人,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虽然陈令月是恨她的,但是,人这一辈子,若是真的能弃恶从善,也不是非要把人往死里打压。
只是,日后如何,与她无关就是了。
陈令环的眼中,闪出耀眼的亮光!
她明白陈令月的意思!
原来,她真的还有机会离开那个泥潭!
离开了宁国公府,陈令月就去了如玉阁一趟。
她进门没多久,怀王就来了。
陈令月刚想离开,怀王就拦着她说:“阿月,我们谈谈好吗?”
陈令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们有什么可谈的呢?”
怀王冷静地说:“我们可以谈很多东西。”
“谈一谈,我派去找你的人,都怎么样了?谈一谈,你去西北的真正目的,谈一谈,崔承东是不是也在西北?”
陈令月冷笑:“我夫君当然是在东海了,怎么可能在西北。王爷,你这无凭无据就给我夫君扣了一顶抗旨的帽子,哪怕你现在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也不该信口雌黄吧。”
“还有,郑家的九姑娘不是和王爷过从甚密吗?你可以问问她,在西北有没有见到我夫君。”
“王爷,还请让开,我们之间,着实无话可说。”
怀王看着她冷漠的脸,心里阵阵抽痛,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是如此毫不掩饰她对自己的讨厌。
“阿月,你为什么如此讨厌我?是因为,你,祖父吗?”
他很艰难,才把这句话问出口。
为什么这个时候问,他说不清楚。
他只觉得,若是不问,可能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问她了。
陈令月瞳孔一缩,心中剧痛。
“你怎么敢提起我祖父呢!”
“王爷,陈奜和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需要我给你叙述吗?”
“我祖父,那么疼爱我的一个人,因为你们的野心,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所以,你怎么有脸在我的跟前晃荡,我告诉你,我早就恨不得杀了你了!”
怀王连连退后几步,她眼中的恨意,他已经不敢再看了。
“我,我当时,并没有认识你。”
“若是我知道,我会喜欢你,我怎么会这样做呢?”
“我后悔过,可是,没有用了。阿月,你不要恨我!”
怀王痛苦地求她,陈令月却冰冷地说:“不可能。那是我最敬爱的祖父的生命,我不可能忘记这个仇恨!”
怀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是啊,其实他一直都明白的,老宁国公的命,横在中间,他从来没有机会走进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