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俟正在公司加班,接到电话,心头躁动,挑了挑眉,“是你打给我,反过来问我什么?”
对面长长了然地“啊”了一声,语气缓慢:“我打给你?我为什么要打给你?”
江裴俟听出不对,放下手中的文件,“苏娫杏,你不是又喝醉了吧。”
“我?喝醉了,是,是喝醉了。”苏娫杏扶着头,感觉自己飘飘然的。
“你在哪儿?”江裴俟站起,拿上外套往外走。
听到一串地址后,挂断电话。
“韩均,跟我出去一趟。”
韩均不明所以,“江总,这么着急去哪儿啊?”
“苏娫杏喝醉了,我怕她出事。”
韩均撇了撇嘴,紧跟在江裴俟身后,犹豫一番后,开口:“江总,我感觉苏娫杏有些不对。”
“怎么了。”
韩均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江裴俟,“她——”
江裴俟停下脚步,“她在打听我以前的事……”
“对,我怀疑——”
“我知道了。”江裴俟抬手止住他的话,“我懂你的意思。”
韩均见江裴俟眼眸垂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知道江裴俟是真的喜欢苏娫杏,他恐怕很难接受苏娫杏接近他是别有用心。
韩均拍了下江裴俟的肩膀,替他宽心,“江总,其实苏娫杏对你也不一定完全没有真心,她可能——”
“韩均,好了,我知道你为我们的感情很操心,但苏娫杏既然已经对我动心了,那我一定不会无动于衷。”江裴俟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韩均大脑空白了一下。
是他神志不清了吗?他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对不上……
“江总,动心是?”
“她肯定是觉得直接关心我很不好意思,所以才旁敲侧击向你打听我的事,看来每天的相处已经让她对我产生不一样的感觉了。”
江裴俟挑起嘴角,“要不是你告诉我我真是完全察觉不到,她藏得还挺深。”
看来今天喝醉给他打电话一定也是苏娫杏想了很久的预谋,想趁机俘获他?
江裴俟心间荡漾,越发想要快点见到她。
韩均一脸见了鬼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正色道:“江总,我认为苏娫杏进入江氏很可能是为了窃取信息,或者是别的,总之她目的不纯。”
江裴俟笑容慢慢收回,转身看他,默了默,“目的不纯。”
他冷静了些,“先上车。”
一路上,韩均将自己注意到的细节和怀疑都如数倾出,江裴俟全程看着车窗外,一句话都没说。
到地方后,江裴俟透过车窗,远远便看到了还抱着酒瓶喝酒的苏娫杏。
他神色复杂,开口:“韩均,你说她……”
停顿良久,他自己也不知道要问什么。
繁乱的猜想占满大脑,他不知道他要选择哪种可能性。
看到苏娫杏起身往外走后,江裴俟打开车门下了车,在她摇摇晃晃之际扶稳了她的身体。
嘀咕:“怎么喝这么多。”
苏娫杏看清了来人,满脸夸张的震惊,“裴俟?!你怎么会在这儿?!你饿了嘛,我们一起喝点儿?”
浓重的酒气萦绕在她周围,江裴俟把她扶到车里,“别喝了,小酒鬼,再喝东南西北你都分不清了。”
苏娫杏瘫在车座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可眉毛却紧紧蹙起。
江裴俟坐回车上,吩咐韩均去苏娫杏的学校。
韩均忍不住提醒,“江总,防人之心不可无。”
江裴俟看向苏娫杏,伸手轻轻将她的眉头抚平,“我心里有数。”
车开了一会儿。
苏娫杏缓缓睁开眼,喃喃自语:“这是哪里啊。”
江裴俟回道:“你喝醉了,送你回学校。”
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喝醉了,学校……是,是得回学校,这么晚回家肯定要挨骂,谢谢你啊,好心人。”
江裴俟笑了声,“好心人?苏娫杏,你好好看看我,我到底是谁?”
苏娫杏努力睁大双眼,眼前的人歪歪扭扭,“好心人,你能别老瞬移吗,我看不清你的走位,你先停停。”
江裴俟气得又笑了一声,“苏娫杏,你真是喝的脑子都喝坏了,我是江裴俟!”
苏娫杏一把稳住他的头,定定地看他。
江裴俟瞳孔微缩,逐渐放大。
心脏不自觉地有了节拍。
苏娫杏手捧着他脸的部位感觉变清晰,他浑身都颤栗。
“江裴俟……裴俟……你是江裴俟,那裴俟又是谁?”
在场的人都被她绕得有些晕。
韩均发言:“江总,她醉成这样还能回得了宿舍吗?”
江裴俟静静看着苏娫杏,充耳不闻韩均的疑问。
沉声说:“我是……裴俟。”
苏娫杏放下手,转了转眼珠,“裴俟,裴俟是我的朋友,我想起来了。”
江裴俟低头笑了笑,“是,我是你的朋友,苏娫杏,你记起来就好。”
苏娫杏拍了拍他的肩膀,“裴俟,没事的,别难过,虽然仙人掌生活在沙漠里,有很多人不喜欢它的刺,可只有了解它的人才知道,刺是它为了适应干燥环境演化出来的,是为了生存,那些刺不扎人,不会扎人的……”
她说着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江裴俟看着苏娫杏一点点呼吸又均匀,眼神眷恋,小心捧起她一缕头发,“怎么会不扎人,它连自己都扎。”
裴俟不是江裴俟。
他已经失去做裴俟的机会了。
“苏娫杏,如果我们更早认识该多好,一切或许就都不一样了,我就可以安心做你口中不扎人的仙人掌了。”
可惜,他偏偏什么都落后一步。
什么都差一点。
如果不学着扎人,他恐怕什么都得不到了。
“韩均,回别墅,她已经睡着了。”
“好。”
*
第二天,太阳直晃晃从落地窗照射进来。
苏娫杏被刺得翻了个身,拿被子闷住了头,继续睡觉。
神智渐渐回笼,她意识到不对,猛然坐起,看了看四周。
脑海中昨晚的记忆重现。
她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有种想死的感觉。
这时一个阿姨走了进来,“你醒了,江总吩咐我们给你熬好粥了,收拾一下就可以下来吃了。”
苏娫杏点头道谢,“阿姨,这里是?”
“这里是江总的别墅,你昨晚醉得厉害,是仆人给你换了衣服洗漱了番。”
苏娫杏再次道谢,“那江裴俟他……”
“江总在书房和人谈工作,让我们和你说不用等他。”
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苏娫杏起来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虽然有些意外和尴尬,但她还是想尽量保持平静。
毕竟客观来讲,她还是得感谢江裴俟没有让她露宿街头。
下楼后,不知是什么巧合,苏娫杏迎面碰到了穿着凉快的江樱。
她看到苏娫杏,手包还没放下,叫退了仆人,气势汹汹向她走来。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勾引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想靠身体攀上江家,你还不够格!”
苏娫杏皱了下眉,解释:“……什么也没发生,我昨晚喝醉了,江总好心收留我住了一晚上,没别的。”
“呵。”楼梯上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江裴俟缓缓走下,看向苏娫杏,“好心?”
随后不等她回答,江樱便抱住江裴俟的手臂,晃悠,“哥哥,你怎么能让陌生的女人随便住到这里呢,这种女人心思肮脏,怎么能配得上哥哥呢。”
江裴俟抽回手,冷声:“江樱,我记得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不要随便来我家,你还真当这里是江家,身份不明的人可以随意进出?”
江樱脸一僵,“哥哥,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妹妹——”
“我只有一个亲妹妹,你只是我的下属,或者江镇非的女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血缘关系也是关系啊。”
江裴俟讽刺一笑,“你还知道我们有血缘关系啊,那你还真是继承了你妈妈的好衣钵。”
江樱彻底面容铁青,“哥哥——”
“下属私闯上司的私人住宅,我这么和警察说他们应该能听懂吧。”
江樱退了几步,“哥哥,你真的这么绝情?”
江裴俟眼神冷漠。
“好,我走。”江樱狠狠瞪了一眼苏娫杏,高跟鞋声远去,浓烈的香水味也逐渐消散。
苏娫杏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似乎是江裴俟的家事,她不应该在场的。
“好了,清静了,我们吃饭吧。”
苏娫杏脚步挪动,看到江裴俟已经坐下,也走了过去,落座。
两人安静喝完粥后,苏娫杏开口:“江裴俟,昨晚的事谢谢了,钱可以从我工资里扣。”
对面人擦了擦嘴,语气含笑:“不是叫我裴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