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投入回音谷的石子。
无论大小,无论形状,都会发出自己的声音,都会被听见,被回应。
看到刚才俊梅对盛坤的那“热劲”场面,队长阮林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溜溜的醋味。
男人多么希望通过实际行动和成就,来证明自己在关系中的重要性。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生命中许多事情,其实早已注定。
本来,队长阮林想好,要当着俊梅面,以自我表表功夫的。
跟俊美当面表示自己在事前是怎么拿下盛坤家的知青“居住权”。
他对盛坤怀恨在心。
现在他后悔了,他还不如当时随便打发一家贫下中农的家庭,让她尝尝“苦头”,都比现在让俊梅,入户盛坤家里强。
队长阮林自从第一眼见到俊梅开始,俊梅漂亮的身材,弄得他就神魂颠倒了,他连讲话音量跟平时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对俊梅的热情态度,远远超过接待某乡级领导人的规格。
从他把二位女知青,安置在盛坤家里,入户″富农”家里,在当时是超政策范围的事情,是超规格他的大胆行为表现。
他的本意是为了讨好俊梅做好人,目的是得到俊梅的欢心。
队长阮林一举一动说明了他,对俊梅有了好的感觉,一见钟情。
俊梅跟着盛坤来到右厢房,盛坤用钥匙打开房门。
队长阮林喜不自禁,“哦,房间这么整齐干净!”
当天他参观时,盛坤说是他父母住的房。
队长阮长心想,这间长年不住人的房子,他总以为这房子里面,肯定是乱七八糟的,他没有进去看,一走而过。
盛坤见他没有兴趣,本来就不想让他参观,也就没有开门。
他送俊梅来的路上,队长阮林还想今晚上让俊梅在盛坤家里将就一夜。
明天他弄几个人过来帮忙打扫卫生,他又可以在俊梅面前表现一番自己的诚意,尽量给俊梅留下他好的第一印象。
队长阮林堆着笑脸对俊梅,说“这房间比不上城里,在我们村里面那是最好的房间了。”
“队长,这房间不比城里的差,非常干净。”
俊梅对房间设施和整洁很满意。
在安排好俊梅后,盛坤送走了队长阮林。
盛坤来到俊梅的房间门口,“小妹,今天晚饭你就不用烧了,我这里有,等一会到我这里来吃。
明天等你的姐妹来了,你们再自己烧,好吗?”
“哥那麻烦你了,什么时候开饭叫我一声,谢谢!”
这么大的院宅,盛坤自从父母双亲离世后,再也没有外人在家里留宿过。
每逢过年、过节亲戚们也是白天来,赶在太阳落山前就匆匆走了。
现在,突然来了一位,他看了就喜欢的“妹妹”,他打心里从来没有过,这样说不出的舒坦。
盛坤把家里的鱼干,拿出来蒸了,他还杀了一只自己养的,平日心爱的、生蛋的母鸡,炖了鸡汤。
他到菜园里摘刀豆、丝瓜蔬菜。
俊梅来到盛坤家里,她对盛坤不但放心,她好像一点也不陌生。
自从桥头碰面后,她真的打心里喜欢他。
姑娘对喜欢的人,就特别注意自身的打扮了。
俊梅烧了热水,擦了身,洗了头。
她穿上粉红色,的确良短袖衬衫,紫色的真丝长裤,墨绿色拖鞋,披肩长发夹了一个白玉的发夹,浑身散发姑娘的青春芳香。
俊梅照了照镜子,她觉得很满意了。
她出了厢房朝厨房走去。
厨房外炊烟缭绕,她闻到鸡汤的香味。
“哥,我来帮忙了。”
盛坤抬头看见俊梅,“妹妹,你真的太漂亮了!那就帮我烧烧火吧,我一个人灶前灶后也忙不过来了。”
俊梅从来没有烧过柴火灶头。
盛坤手把手地教她。
他把已劈好柴放在一边,用铁钳往灶膛里添柴,说“柴放进后,把柴要架搁成一堆,空气流通了,柴火会越烧越旺,如果柴添得不好,火就会熄灭,原因就是柴躺平了,再给它架起来,火又旺了,因为空气又循环了。”
你来试一试?
俊梅是聪明人,一学就会了。
她一边烧火,一边跟盛坤聊天。
她问:“哥,平时就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嗯,我一个人住,也习惯了。”盛坤笑着回答。
俊梅接着问:“哥,你把屋子收拾得真干净,会不会有人帮你打扫的?”
“只有过年、过节,有时会请人帮忙,一般都是我自己弄的。”
俊梅心直口快,说“是请女朋友来帮忙吧?”
“妹,我哪来女朋友?村里的嫂子,阿婆都可以帮忙打扫的。”
盛坤轻声地回答。
男女之间的对感情需求的差异,使得双方在相处中容易产生误解。
俊梅一下子没有了声响,她后悔话说多了。
“妹妹,你火小点,炒菜不用太大的火势。”俊梅把灶膛里的柴火重新排列了一堆,把火压给下去了。
她站到灶台前,看盛坤烧菜。
盛坤一边炒菜一边看俊梅,每一次与她对视,她的眼眸,宛如深邃的湖泊,泛着迷人的波光。
她那笑容中蕴含的甜蜜与温柔,让盛坤为之沉醉无法自拔。
在宁静的乡村,没有所谓的完美姑娘。
然而,他的心中却有着一份对她的深深眷恋,这份爱意如同晨曦中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他找到了心灵的慰藉,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
单身汉有人陪伴,有话直说,有事明说,这就是最好的情感。
盛坤做了四个菜,白斩鸡、蒸鱼干、煸刀豆、丝瓜鸡汤,两碗白米饭。
由俊梅负责端到桌子上,这是他有生第一次同姑娘坐在家里吃饭。
而且,是他从心底里发自内心地喜欢姑娘。
“哥,你的菜做得真好,一看我肚子更好饿了。”俊梅表扬盛坤。
“妹妹,饿了就吃,平时在家里该早吃了吧?”
盛坤的话语无意中刺痛了她的心。
“嗯……”
俊梅听到“在家里”这三个字。
她放下碗,低下了头,用筷子硬硬往嘴里拨了一口饭,她眼眶里泪珠在转,泪水还是忍不住挂下来了,她背过身,用手抹了两下。
“哥,没事。你吃饭吧?”
她抬头看了盛坤说。
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离开了父母亲,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凄凉与孤单。
在出门时,母亲水燕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暴露父亲俊万是资本家的成份。
她,是忍不住了才掉泪的。
盛坤不知道,她是资本家的宝贝女儿。
从小娇生惯养的俊梅来说,来到穷乡僻壤,和一个刚刚认识不到半天的人,在一个屋檐下同桌吃饭。
俊梅也万万不会想到,她这个哥哥会把她当妹妹般宠爱。
盛坤会用心去了解她的喜好;去制造浪漫和惊喜给她;会时刻把她捧在手心里,让她知道什么是偏爱与例外的。
夏日,天还是慢慢地黑了。
盛坤用火柴点亮了煤油灯,灯光射到墙上,影响了两个坐在桌子旁的一男一女,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吃饭。
晚饭吃好盛坤收拾碗筷,俊梅争着要洗碗。
盛坤说:“妹妹,你就给我提煤油灯吧。”
俊梅心里害怕,盛坤去灶间洗碗。
让她一个人坐在客堂,面对一盏黄豆大的灯火,四壁黑乎乎的墙,空晃晃的,所以她要同盛坤一起洗碗。
盛坤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因此,他叫俊梅帮忙提煤油灯,也就是让她在身边时时跟着他,她有了安慰和依靠的心灵港湾。
人群中脾气好的人,往往是最不简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