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坤杀好鹅,洗干净手,走到客厅俊梅和俊万水燕她们在嗑瓜子。
俊梅的双眼明亮而温暖,她看着走来的盛坤呼唤着:“哥哥,你过来!”
盛坤听到呼唤,缓缓地走向了桌子。
他刚准备坐下,却被俊梅轻轻拉到了自己身边。
俊梅把长凳的另一半留给了盛坤坐。
盛坤、俊梅她俩并排着,她们面对面地和俊万、水燕对坐在八仙桌的南北方位。
盛坤这一坐上去便让人感觉仿佛与这个熟悉而又充满生机的小屋更加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
尽管这是第一次与对方正儿八经地相处。
但他们彼此之间的亲切和融洽,像那挂在屋檐下,迎风飘动的一双对灯笼一样明显。
“叔叔阿姨,从城里到乡下来,我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但是,你们肯来到我家,就是代表看得起我,看得起我一个乡下人。我就很开心了。”
盛坤的话语中充满了朴实而真挚的感谢和尊重。
俊万绅士地看着盛坤,仔细地听着盛坤讲的话。
“自从俊梅和柯香来到我家,我家里才有了点人气,我感受到这个家里才开始真正地充满了生机。这宅子原本空空如也,现在总算有了一点家的样子。”
他的脸上绽开了久违的微笑。
水燕问:“这宅子,一直是你一个人住吗?”
“我爸我妈在我十八岁的那年去世了。我这十年来,整个宅子只有我一个人,我没人说话的,我只有跟艺术说话,跟木雕人体说话。我们农村人如果在家里没人说话的人,到外面更加没人陪你说话了。”
我常常觉得,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像一个孤岛。
俊万听着想着,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时遭遇的苦难。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和同情的神色。
就像他父亲被日本后杀害后……
俊万一个人逃难一样,东藏西躲专找没有人知道的人烟荒漠,他深有同感对此禁不住地点头,心中便像有把无形的大手抚摸过般地翻涌出深沉的感慨。
水燕听了盛坤的话,装满了心里难受,她不停地搓着双手。
她默默地听着这些人心碎的回忆和感慨。
她明白这些话背后所蕴含的痛苦和孤独感以及人性的力量与韧性。
俊梅抓了一把瓜子,放在盛坤面前,“吃瓜子吧。”
俊梅轻轻地打破了沉默的氛围递给盛坤一把瓜子让他享受片刻宁静。
“哥哥,你吃这个,这是我亲手剥好的新鲜瓜子肉。”
她笑意盈盈地鼓励着哥哥分享这温暖与平和。
俊万说:“人生都一样的。”
他叹息道,“就像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有时候真的感觉时间过得飞快,仿佛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动荡时代望小康时代,小康时代望太平时代。我们都是过来人,好好珍惜每一天。”
“叔叔阿姨,刚才队长在门口他临走前,特意嘱咐我,多陪你们住几天。他考虑到这片土地上的美景,你们可以看看这里的风景,为你们带来一些欢声笑语。队长他没工夫陪你们,由我来作陪。那我们明天就去九节岭下看瀑布,那里的风景如画,清新宜人,瀑布的飞流直下,水雾弥漫,那种自然之美,相信一定会给你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盛坤边说,边介绍。
“正好俊梅和柯香也没有去过,所以我们一同前往。午后,我们会前往良岗,品尝地道的农家菜。队长已经向镇里借了一辆小车,足够我们五人乘坐,而我则荣幸地担任司机一职。”
俊万听了说:“我听水燕的,我没意见。”
水燕则打趣道:“这可不是废话吗?你一直都很通情达理,我怎么会反对呢?”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这次旅行的喜悦和对盛坤的深深信任。
俊梅和盛坤听后,忍不住都笑了。
柯香在厨房里忙碌着,配菜单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她想起,盛坤要她看看他的柜橱里有什么食材好用?
于是,她转身走向柜橱,打开柜橱门。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方形的盒子上,她轻轻打开它,里面竟然放着一本旧旧的影集。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三人的合照,中间站着的是盛坤,他的父母则坐在两边,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柯香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这温馨的画面让她感受到了,那时盛坤家的温暖。
她翻到第二页,上面是一纸滑落到地上。
柯香捡起这张纸,原来是盛坤母亲写给儿子的信:
坤儿一个可爱的人,妈就告辞走了。
从你新生甄别刚完才十七年八个月,坤儿又孤单了。
每当太阳下山你把门要关好,我走后若还有知,想来还是如此的!妈要来铜墙铁壁也挡不住的。
这一年来,妈让坤儿忙着,汤呀、药呀、冷呀、暖呀,你连一个觉也没有好好睡过。
坤儿,你一点不厌倦妈!妈得病,你连一句怨言都没有。
我的脾气可不大好,迁怒坤儿的事也不少。
那些时候,你背着妈,宁可抽噎着流眼泪,你从小到大不回嘴,也不号啕。别人都说你傻子,你有你的想头。坤儿,向来把忧郁、悲苦、坚忍深藏心窝。
这一点跟我很像!
妈知道你也没有什么朋友,水清嫂,她是一个可爱的人。
坤儿,妈要走了,以后全靠你自己了。
坤儿,在妈的心里是永远不死的!
坤儿,妈累了要去睡了。
4月9日
“坤儿,一个可爱的人”
母亲写给儿子盛坤的绝笔信,母亲感谢盛坤在她生病期间的无私付出和照顾,尽管母亲知道儿子因此而失去了许多休息的时间。
母亲对儿子的爱和坚韧深感敬佩,母亲知道儿子的孝顺总是把忧郁、悲苦和坚忍深藏心窝。
柯香读到最后,泪流满面,信中还提到了盛坤的朋友很少,水清嫂是其中之一。
但盛坤常常独自一人。
这让柯香更加心疼他,也更加想要了解他。
柯香轻轻合上信页,心中充满了感慨。她知道了盛坤的过去并不容易,但他却一直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柯香把影盒原封不动包好,恢复成原位。
柯香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将这份感动和心疼化作厨房里的忙碌,她开始用心想要为盛坤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温暖,仿佛整个厨房都弥漫着爱的气息。
俊梅跟盛坤说:“我去厨房看一下柯香,她是否需要我帮忙?爸妈,哥陪着你们继续聊天。”
盛坤说“行,你去吧?”
俊梅来到厨房,香飘四溢。
“妹妹,需要我姐帮忙吗?”
“姐姐,你把地上菜叶什么的垃圾清理一下吧!”
俊梅拿起扫帚把地上的,菜叶,菜梗皮装进袋子里。
又把其他垃圾倒在垃圾桶里。
然后,她拎着菜叶袋哼着歌曲,去大鹅棚里喂食。
平时,大白鹅最喜欢俊梅了。
只要听到俊梅的脚步声,它就伸着长脖子,对着天吭唷、吭唷地大声叫。
今天怎么她走到棚口前还没有声响,俊梅急了叫起来:“柯香,咱家的大白鹅不见了啦!”
柯香慢慢地出来说:“叫什么叫?大白鹅不是在锅里炖着吗!”
俊梅急得直跳脚,“谁叫你宰的?大鹅是盛坤哥的最好朋友呵!它的友情比我们都长!”
说完,俊梅伤心地默默流泪。
柯香说:“姐,大白鹅是哥自己杀的……”。
外面的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三个人。
他们先后一起出来了,盛坤走在最前面。
他看见柯香拉长了脸,俊梅在流泪。
盛坤明白,她们为大白鹅闹矛盾了。
他说:“俊梅,开春哥再去捉两只。大白鹅是我杀的,叔叔阿姨来了,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让我们大家一起尝尝鲜嘛,叔叔阿姨你们进屋吧,没事……柯香你辛苦了,回厨房忙吧,我和俊梅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