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尧被几人架着出了山坳,折而向西,半路上,一人又拿了一块黑巾将他的眼睛蒙了。就这样,他被几人带着忽而下行,忽而上行,最后的一段路程似乎是一条陡峭的山路。
沿着山路,走了半晌,只听吱呀呀的大门开启声音,孙尧迈过一道门槛,走了几步,他眼睛的黑巾被扯下,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阴暗幽深的大殿之中,大殿很大却很空旷,没有什么装饰,大殿的正前方是一个座椅,却空无一人,两边站着几个守卫,面部带着银色翅膀模样的面具。
座椅的上方,是一个巨大的羽翼标志。
蒙面女子问:“宫主呢?”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坐在椅子上,他脸上也戴着银色的羽翼面具,只露着两只眼睛,看不到面容。
蒙面女子道:“宫主,这次行动我们又失手了。庄园里潜藏着很多守卫。”
高大男人低头沉思了片刻,道:“意料之中,若没有杀招,那‘金玉赌坊’大掌柜的庄园怎么可能会保存到现在。我料想庄园里的埋伏不止这些。”
蒙面女子道:“那雇主的委托……”
“无妨,这件事以后再说。”高大男人摆摆手,站起身,走到孙尧跟前,“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
蒙面女子道:“在庄园路上遇见的。跟着我们跑了一路。”
高大男人点点头,一挥手:“看来也是个玩家,先把他关起来,困他个十年八年的。”
孙尧一听就急了,困在这里十年八年,那不什么都玩完了吗?但苦于嘴巴被堵,他跳着脚,支支吾吾的叫着。
高大男人道:“看来他是有话说,让他说。”
蒙面女子扯下孙尧口中的黑布,孙尧大口大口喘了几口粗气,问道:“这里是银翼宫?”
那高大男人道:“不错。你是什么人?”
孙尧一听喜出望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他高兴的说道:“那可太好了,我正要找你们。”
“找我们?”高大男人——银翼宫主上下打量了几眼孙尧,“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尧叹了口气说道:“一言难尽呐。总之,我找你们是因为‘碎星宫’,我出赏金,请你们帮我杀几个‘碎星宫’的人。”
“杀‘碎星宫’的人?”银翼宫主顿了顿,“杀谁?”
孙尧道:“我也不认识,但是我认得他们的样貌。”说着,将那日在荒漠中遇上拄拐的枯瘦老者和其余四人的样貌描述了一遍。
蒙面女子看了一眼银翼宫主,说道:“是‘碎星宫’的乔老怪和十三、十四、十七和十八。”
孙尧道:“一人200金币,不死不休。”
银翼宫主想都没想,就道:“这活儿我们接了。阿晴,这事儿交给你们一队。”那蒙面女子点头答应。孙尧从乾坤袋中数出1000金币,交易给蒙面女子。
银翼宫主道:“你现在虽是我们的雇主,但是来到我们隐身之所,已是我们的大忌,为防万一,在委托完成之前,你不能离开,而且不能与外界联系。”
孙尧道:“这几人与我有大仇,我必须参与行动。而且,你们找他们并不容易。他们正在追杀我,如果我出现,他们有任务在身,必定现身围杀于我,那时,你们再出手,则成功的可能性大很多。”
“你是想以自己为饵,诱他们现身?”蒙面女子阿晴赞道,“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银翼宫主却低头沉吟不语。
孙尧道:“假如悬赏任务因我而失败,悬赏重新算。”
银翼宫主终于开口:“既然如此,就这么办。你自己保护好自己,我会让阿晴的一队跟着你。阿晴,送雇主回去。”
阿晴一挥手,旁边一人走上来,又将孙尧的眼睛蒙上,领着孙尧上下而行,七拐八拐的行了不知多久,终于站住身形,一人将黑巾扯下,还没等孙尧睁眼看清,那人身子一纵,就消失不见了。
孙尧睁眼四望,此处正是“狂沙峪”绿洲的一个僻静处,此时天已渐亮,路上行人不多,他回想昨夜接连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却又恍如一梦。
折腾了一夜,此前由于身体处于极度紧张状态未感疲惫,现在精神松懈下来,不禁又困又乏,匆忙向“玥来”货栈跑去。他纵身回到自己房中,脱了夜行衣,因为与“银翼宫”达成了合作,为曾青牛报仇有望,心神稍稍安稳,精神也跟着松懈下来,阵阵困意上涌,不多时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孙尧翻身起来,因为要以自身为饵,诱使“碎星宫”的人现身,他也没必要再做客商打扮,恢复了本来面貌,竟连老吴都没认出来。
孙尧心中有了底,大摇大摆的走在“狂沙峪”的街道上,东看看,西望望,又去“金玉赌坊”赌了几把。
果然没过多久,孙尧就感觉有人开始跟踪自己。他知道“碎星宫”的人开始行动了,佯装不知,慢慢往人少僻静之处走去,他知道“碎星宫”的人很快就会出手,但是“银翼宫”的人呢?
这里是城市的“贫民窟”,房屋错落,小巷纵横,荒凉而又僻静,正走间,突见嗖嗖几条人影,分别立在了屋顶上,将小巷中的孙尧团团围住。
孙尧闪目观瞧,正是那天在大漠围杀自己和尹月牙的拐杖老者和那四名汉子。
老者俯视着孙尧,阴恻恻的笑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那日在大漠让你侥幸逃脱,没想到今日竟送上门来。”
孙尧故意问道:“你雇主是谁?我与他何怨何仇,花这么大本钱非要我的命。”
老者哈哈笑道:“亏你还是神选者,竟问一些幼稚的问题。上!”
他一声呼喝,5人纵身扑向孙尧。孙尧知道这几人功夫很高,那日三人就将自己搞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何况今日面对5人。
当下毫不犹豫,“铁甲”一开,紧接着“举盾”和“招架”,全是防御技能,不敢使用攻击技能,心中暗道:“‘银翼宫’的人呢?他们若是不赶快到,我可支撑不了多久啊。”
心中想着,脚下不停,左手举盾,右手招架,转着圈抵挡5人攻击。5人招数极快,口中呵斥连连,上来就是杀招,很快孙尧就招架不住了,被“十八”抽个空挡,一匕首刺在后背,一匕首划破腰间,登时鲜血如注,生命力登时少了400。
孙尧暗暗叫苦,心道这“银翼宫”的人怎么还不现身,这也太不靠谱了,心念及此,施展“狂奔”技能准备跑路,但“狂奔”持续时间有限,估计自己八成也是跑不掉。
就在孙尧叫苦不迭之际,突见四周无数银针如雨点般飞来,孙尧赶忙施展“举盾”将身体蜷缩在盾牌后面,“碎星宫”5人正全身心的攻击孙尧,猝不及防,纷纷中针,5人大叫一声,往后纵身一跃,双臂飞舞,荡开其余银针。
拐杖老者喝道:“什么人?”
但听嗖嗖嗖衣衫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十数条人影落在屋檐上,只听一个女子口音笑道:“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还不知我们是谁吗?”孙尧听出来了,这女子正是那个叫阿晴的“银翼宫”一队队长。
“银翼宫?”老者怒笑道,“又是你们!来得正好,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了!”说着,也不再管孙尧,飞身上屋,朝阿晴奔去。
阿晴手腕一晃,长剑在手,与老者的拐杖碰在一起,两人立时斗做一团。其余“银翼宫”的人,纷纷跃下屋檐,与“碎星宫”的人作对厮杀。而事件的正主儿——孙尧,反被冷落,成了看客,好不尴尬。
孙尧眼见“银翼宫”的人都带着翅膀模样的银色面具,抬头观瞧,阿晴与拐杖老者斗得正酣,他不及多想,纵身跃上屋顶,正要帮忙,阿晴道:“不必,他们支撑不了多久。”
孙尧知道杀手组织有自己的规矩,眼看阿晴并不落下风,索性站在屋檐上观战。看看阿晴这边,再看看激斗的下面,确有些惬意。
四下观望,“贫民窟”的居民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并不惊慌,只是紧闭了院门屋门,有的还从屋子的窗户往这里眺望看热闹。
果然没过多久,“碎星宫”的人就撑不住了,全身如遭电击,一阵麻痹,手中兵刃纷纷落地,下面的四人纷纷抽搐倒地。
拐杖老者感觉浑身一阵酥麻,大吃一惊,赶忙往后纵身跃出战圈,接着全身不受控的不住抖动起来,他怒喝道:“你使得什么卑鄙手段?”
阿晴笑道:“这是我们新发明的‘银翼神针’,滋味不错吧?”
孙尧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阿晴说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极大可能是这“银翼神针”涂抹了什么药物,带有麻痹效果。
拐杖老者身体一阵抽搐,他脸色铁青,不知使出了什么技能,稍稍稳住了身形,用尽最后的力气持拐朝阿晴刺来。
但是麻痹状态并未消除,冲到半截,被麻在当地,气力不及,那拐杖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到阿晴的。
阿晴站在原地,咯咯笑着,谁知那拐杖顶口突然张开,一柄细长的飞剑从拐杖中激射而出,闪着碧幽幽的光,直冲阿晴而来。
阿晴大吃一惊,绝没有料到有此一招,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孙尧原本站在两人中间观战,此时变生肘腋,他也是吃了一惊,喊道:“小心!”一个健步上前,挡在阿晴前面,一个格挡,堪堪将飞剑荡开。
老者见最后一击未成,气得怒叫一声,抽搐倒地。
阿晴低声道:“多谢!”
孙尧惊出一身冷汗,暗道好险,说道:“没事。”
阿晴道:“这5人已经基本解决,下面的4个随你处置,但这个我必须带走。我们有用。”孙尧道:“无妨。”说着,跃下屋檐,看着倒地抽搐的“碎星宫”4人,想起曾青牛的音容笑貌,心中悲愤,大步上前,给他们一人补了一刀,要了他们的性命,心中默念:“青牛兄弟,曾家村的几位兄弟,这仇,我替你们报了!”
阿晴拎着已经昏迷的拐杖老者,回到地面,将老者往地上一扔,两名“银翼宫”的人立刻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
阿晴伸出白嫩的右手,蹲下身,用食指上的一个戒指模样的东西,在“碎星宫”4人尸体的脖颈上轻按了一下,一个银色翅膀的标记就赫然印在了他们的脖颈上。
阿晴站起身,转头对孙尧道:“你的悬赏,我们完成了,这活儿算是结清了,以后有缘再见。”说着,手一挥,“银翼宫”众人扛起拐杖老者的身体,就要离开。
孙尧喊道:“等一下!”
阿晴转过身来,问:“怎么,雇主是还有什么活儿要办吗?”
孙尧道:“不是,我想说,我想加入你们‘银翼宫’。”
“什么?”阿晴似乎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加入我们?”
孙尧道:“是的。我知道这有些唐突,但我想过了,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路了。‘碎星宫’追杀我未成,又死了几个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以后的刺杀会更疯狂。若我被刺杀,那么外界若有传言说‘银翼宫’的雇主反被报复刺杀,那你们的名声可就不太好了!以后谁还敢找‘银翼宫’?
“如果我加入了‘银翼宫’,我不但可以为贵组织效力,还能保障自己的安全,维护了贵宫的声誉,岂不两全其美?”
阿晴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仔细想想也有道理,而且看刚才孙尧的身手确实也不错,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银翼宫’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我要跟宫主汇报。”
孙尧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忙道:“那我怎么才能找到你们?”
阿晴一转身,带着众人离去,远远飘来一句话:“不需要你找我们,此事所可,我们会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