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中心思的太老夫人脸色再度黑了几分,但姿态依旧端着。
她避开晏月的眼神,失望的叹了口气。
随即缓缓坐回到椅子上,语重心长的道:“祖母说这些也是为你好,你放眼看看,哪个男子没有三妻四妾?更何况贤儿如今已入朝为官,前途不可限量,可他并未因此嫌弃你的身世,还是愿意让你做平妻,让你掌管府中事物,给你的依旧是当家主母的殊荣,和妙莹是无分大小的,对你也算是有情有义了,你也该以大局为重,不要再闹了。”
“什么狗屁殊荣,不稀罕!”晏月一脸厌恶的揉揉眉心,“放完了没?放完本尊走了。”
这一家子果然都是一路货色,连说辞都别无二致。
她本来还想来听点新鲜的,没想到还是这些老台词。
“月儿。”见晏月一副冥顽不灵,不受掌控的疯癫模样,太老夫人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但语气依旧装得很柔和。
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心里有气,说些浑话祖母也不怪你,祖母知道你是听进去了的,你都将他伤成那样了,他还护着你不愿去追究,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
晏月像突然闻到什么臭味一般,一脸嫌弃的在鼻子前扇了扇,“呸,果然是老奶奶的裹脚。”
啊?她到底在说什么?
三坨女的一脸问号。
谢云荷还疑惑的翘起鼻子仔细嗅了嗅。
太老夫人的脸色黑了黑,不自觉的把脚往椅子后面缩了缩,耐着性子继续道:“月儿,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祖母好言相劝,也是为了你好,该撒的气也撒了,听祖母的话,去给贤儿赔个不是,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往后就安安生生过日子。”
“本尊偏就不想安生了,怎么着?”晏月双手环胸,好整以瑕的打量眼前的三人,“那白眼狗才应该来给本尊磕头赔罪,想用个妾室的身份打发本尊继续给你们当牛做马,你们想的可真美,咋不直接上天呢?”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若不是因为这老东西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打了容易出人命,她早就两巴掌呼过去了。
明明是他们对不起结发之妻,反而搞得像是一个破平妻就给了多大的恩典似的,倒是显得她心胸狭隘,不识大体。
也难怪原主当时会心如死灰,被人放火陷害了都没发觉。
说起来她还得好好去查一查,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估计也和这一家子脱不了干系。
听晏月这么一说,谢云荷和张氏彻底站不住了,脸色涨得比烂番茄还难看。
但有太老夫人压着,再加上有些忌惮晏月的拳脚功夫,敢怒而不敢言。
倒是太老夫人依旧稳如泰山,虽然脸色黑的如锅底,但语气却是平静的,“瞧你这傻孩子,怎么会是妾室呢?贤儿说了,是平妻,日后你和那妙莹是平起平坐,无分大小的,想来你是误会了......”
“废话太多不利于长寿哦!”晏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这死老太婆也太能说了,脸皮还这么厚。
看样子是还舍不得原主那个摇钱树兼免费丫鬟,以为她还和以前那样好拿捏呢。
“放肆!”太老夫人再也绷不住了,拐杖重重地拄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面容扭曲的道:“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便等着被休吧,我谢府容不下你这样目无尊长,心胸狭隘的媳妇。”
她日日烧香拜佛,求的就是一个长寿。
晏月竟敢如此诅咒她,亏她还苦口婆心的规劝,一心为她着想。
“疯妇!你就等着那一纸休书,该去哪儿去哪儿吧,谢家的任何东西都和你再无瓜葛,若再敢撒泼,便将你送去衙门,殴打夫婿可是重罪。”张氏立刻附和,还不忘威胁几句。
“癞蛤蟆生孩子,你觉得可能吗?”晏月突然笑了。
哈哈,老东西终于破防了,装不下去了。
什么癞蛤蟆生孩子?那三坨女的再次一脸问号。
谢云荷还警惕的往后面退了两步,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疯妇像是又要发疯了。
晏月哈哈一笑,像看蠢货一样看着那三坨,拉长的声音道:“当然是痴心妄想咯!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狗。”
“赶紧紧打扫干净本尊的府邸,准备滚蛋吧!”
在那三坨还在努力回味的时候,她直接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再走晚一点,谢云贤身上的伤就要愈合了,他们还怎么报官抓她。
殴打夫婿可是重罪,她还真是好怕哦。
有些时候,语言上的暴击,远比动手更有杀伤力。
“姑娘,这谢家人还真是蛇鼠一窝,全都黑了心肝,亏的姑娘以前还对他们这么好,若是没有姑娘,那老太太早死了,没想到现在竟是这副嘴脸。”如意气得脸都红了。
晏月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小如意,没必要和那群白眼狗置气,他们蹦达不了多久了。”
“啪!”
晏月刚走,太老夫人便气得摔了拐杖。
“当真是反了天了,亏我处处替她着想,她竟如此不识好歹!”太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
这还是晏月第一次顶撞她,她感觉晏月疯了,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无可救药了。
谢云荷抚着后背替她顺着气,愤愤不平的道:“祖母,我就说不必劝她,她就是个没教养的疯妇,听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要将我们赶出谢府啊。”
“做梦!”张氏宝贝般的抚摸着手上的玉镯,咬牙切齿的道:“本来还说给她一间商铺,她既如此不讲情面,那便一针一线都别想带走,不过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女罢了,嚣张什么!”
“让贤儿准备休书吧,至于要给她什么,便让贤儿做主,一切都要以贤儿的仕途为重。”太老夫人气喘吁吁的喝了口茶水,捂着胸口有气无力的道:“快去请郎中过来。”
“母亲您没事吧?”张氏接过太老夫人手中的茶杯放回原处,一脸算计的对谢云荷道:“云荷,快去,顺便告诉你大哥,你祖母快被那疯妇害死了。”
谢云荷面色一喜,快步朝门外走去。
大哥最是敬爱祖母,若是让他知道那疯妇把祖母气成这样,看他还会不会想着把财产都给那疯妇。
太老夫人房中的灯亮了一夜。
谢家一大家子人一夜未眠,并非是为了太老夫人的病,而是在筹备休妻之事,光是休书都写了好几遍才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