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愧是圣玛缔的死对头亚法兰，这情报工作，简直细致到老家祖坟都被挖出来了。”
莫里斯看着文件，感慨道，这要是考试，亚法兰的情报部门绝对是妥妥的满分作文，标点符号都扣不了的那种。
摊在他面前的文件袋里，塞满了关于亚法兰国王凯恩的各种情报。
这情报细致到凯恩小时候尿了几次床、偷看隔壁寡妇洗澡被狗追了几条街都有记录，更别提什么政治倾向、个人爱好、以及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癖好了。
也不知亚法兰为了这份情报死了多少探子，反正莫里斯是挺感动的，毕竟这份心意，比那些虚头巴脑的礼物实在多了。
情报内容和他之前从巴沙洛缪那儿听说的差不多，但细节更丰富，堪比八十集大型连续剧。
用莫里斯的话来说，这凯恩以前在边塞那会儿，就是个标准的“三好学生”——好好学习，好好锻炼，好好等着当皇亲。
毕竟老国王身子骨还算硬朗，前面还有两个哥哥顶着，他这辈子最大的目标估计就是混吃等死了。
将凯恩派去边塞，主要是当时需要把皇族派往战场表现出同甘共苦的样子来振奋士气，他也不掺权，不掌兵，你不去招惹他屁事没有。
直到有一天，一个将军开始作妖了。
当时战线吃紧，粮草辎重运输困难，而这位将军又是个贪得无厌的主，中饱私囊，克扣军饷，导致前线的士兵们饿着肚子打仗，士气低落，接连败退。
这老将军也是个狠人，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居然打起了凯恩的主意。
他想着把这三皇子派去执行一个危险的送粮任务，实际上那送粮队纯纯炮灰，护送的士兵也都是些老弱病残，根本不可能活着抵达目的地。
到时三皇子一死，那老皇帝不得气坏了？
而老将军则可以趁机将责任推卸到兽人头上，顺便还能多划拉点军饷给边塞，给自己和手下的军队吃饱饱。
他被兽人伏击的时候，身边就剩下十几个老病号，眼看着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凯恩当时面对兽人包围一个人，一把铁剑，穿着华服就冲进了兽人堆里，面对百号人的伏兵，硬是一个人杀了七八十个！
剩下的兽人全被吓衰了，纷纷开润。
凯恩也不是傻子，稍微一琢磨就明白是谁想害他了，行，你小子给我等着！
但问题是，运粮队那些老弱病残，死的死，跑的跑，只剩下十几个人了，士气低迷得跟啥似的。
凯恩一看这不行啊，立马把粮食分了分，好歹把士气提了上来，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就杀回了军营。
回去之后二话不说，提着剑就把那将军给剁了。
至于为什么那将军一点防备都没有，因为他做梦都想不到凯恩是来杀他的啊！
他还以为凯恩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呢，谁知道直接动刀子了。
至于之后的事，那便是掌兵，打仗。
本来势均力敌的局面，愣是在短短几年间被凯恩杀成了一边倒，眼看着就要彻底平定兽人。
凯恩的名字在军中成了神话，甚至连那些贵族老爷们都开始对他忌惮三分。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王都来信了，说啥“收兵回朝，以和为贵”。
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他那两个好哥哥和当时的晨曦教会搞的鬼，生怕凯恩功高盖主，跑到老皇帝面前吹耳边风去了。
当时，凯恩站在高地上，看着他的军队，心头五味杂陈。
周围的士兵不是什么精兵强将，而是是一群被命运逼到绝境的可怜人。
他们中有的是普通佃农，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却被贵族压榨得资不抵债，最后被拉到前线送死；
有的是因为领主昏庸无能，导致家破人亡的流浪者，只能来战场上寻求一丝活路；
还有的是不堪忍受贵族欺压，被迫逃离家园的自由民，他们渴望用手中的剑为自己拼出一个未来……
如此种种，皆是苦役，都带着颠覆命运的信念一路追随凯恩至此，期盼着凯恩能带领他们打赢这场仗，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如今，胜利近在咫尺，王都却传来这样一道命令。
当时，凯恩站在军队中央，对面是十丈高的城墙，其中更有魔法师和炼金师刻下的大阵，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周围是所有当时亚法兰国制下的悲剧产物，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希望，也充满了迷茫。
凯恩看着这一切，心中怒火中烧，但他知道，带着这群士兵去冲击王都，无异于以卵击石。
愤怒，无奈，失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凯恩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那一天，凯恩不见了。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时间，失去了主心骨的军队如雪崩般从内部崩溃，士兵们茫然无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时，侯赛因站了出来。
他是被凯恩所折服的士兵之一，也是斩落艾莉西亚那位半神的传奇剑圣。
他说，凯恩不会抛弃他们，他一定会回来。
三天后，军队已经彻底断粮断水，但士兵们依然没有一个人离开。
几万人，即便是饿死，也没想过离开。
他们相信凯恩，相信他会回来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天空中，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身影高达百丈，散发着神圣的光芒，如同神明降临人间。
士兵们惊骇地抬起头，只见那身影的中心，凯恩头戴光环，背生六翼，宛如天神下凡。
他再次屹立于大地之上，挥手之间，便让士兵们恢复了体力，重回巅峰状态。
“出发！”
凯恩一声令下，几万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王都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宫廷内，凯恩毫不留情地处死了他的两位哥哥，并将自己的生父，那个昏庸无能的老皇帝，腰斩于王座之上。
同时，他派军队捣毁了大部分晨曦教会的据点，极大打击了他们在亚法兰的势力。
侯赛因则与当时晨曦教会的半神艾莉西亚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最终将其斩杀。
晨曦教会覆灭，旧亚兰王朝终结，凯恩以绝对的武力和威望，登上了亚法兰的王座。
他本想趁此机会，将教会洗牌，更改国制，建立一个全新的亚法兰。
但后来，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放弃了这个计划，亚法兰依然维持着原来的体制，只是换了一个更加强大的统治者。
至于为什么凯恩最终放弃了改革，文件上并没有详细记载。
但莫里斯总觉得，这和凯恩消失的那几天突然成神有关。
难道是成神让他看到了什么？
或者说，成神本身就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
莫里斯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塔妮亚也不嫌脏，随手从地上抓了口雪润润嗓子，问道：
“莫里斯，你怎么看？”
“看什么？”
莫里斯翻了个白眼，“本来还觉得能和凯恩五五开的，现在好了，突然就大逆风了，这还怎么玩？”
他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道：“话说我咋去一个新地方，碰到的有关的事儿咋都和神有关？真就黑暗原神是吧？下一步该不会得去收集七个神之眼，召唤七天神像什么的？”
塔妮亚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个大老爷们翻白眼挺智障的，娘不娘啊，男不男啊？有种初中黑皮体育生黄毛沉淀几年毕业当义务兵退伍当教官后改行当健身房rap的维新派电子烟使用者内味儿了。”
莫里斯毫不示弱地竖了个中指，反驳道：
“在那说风凉话还不如给我变个签到系统，我特喵直接签到百年，等我神功大成，一拳轰散整个世界口牙！”
塔妮亚白了他一眼，“有这玩意我早自己签到了，还轮得到你在这儿做梦？”
她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不过说实话，你打算怎么搞？反正再过几年凯恩那老登估计也老死了，你只要不作死的话，他死在你前面的概率还是稳的。还是说你真要赶趟过去给他来一刀？”
莫里斯没说话，掏出根烟，深吸一口，随后才缓缓说道：
“凯恩就是歌姬吧！等见了他，必须给他王冠薅一地，什么神不神的，我必须去看看那个给我下蛊的老登长什么样！”
他猛地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灭，“大不了等他半只脚进棺材了，我他喵直接投靠艾琳，混个公爵门客，然后去勾引凯恩他女儿，等他老死，我自然上位，直接成为亚法兰皇帝，凯恩那老儿该当何如？”
塔妮亚听完这番话，顿时大为震撼。
此刻她很想掏出面镜子，pia到莫里斯脸上，让他好好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再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但转念一想，估计是莫里斯压力太大，所以开始发疯。
于是，塔妮亚也开始跟着发疯，用一种莫里斯从未听过的深情嗓音，唱了起来：
“回来吧血手屠夫，我最骄傲的伙伴~
记忆中的你最强，眼泪莫名在流淌~
一直记得你耍帅，还有中二的装备~
把敌人全打飞，就算通宵也不累！”
塔妮亚唱完这老一辈非主流神曲，也不嫌脏，抄起莫里斯插在雪地里的酒壶，吨吨吨就是一大口。
劣质的麦酒顺着嘴角流下，在她尖尖的下巴上留下一道可疑的透明液体痕迹，也不知道是酒还是口水。
喝完酒，这妖精更来劲了，把酒壶往地上一摔，开始原地跳大神，玩烂梗，跟贴吧魔怔人无异。
看着塔妮亚这幅样子，眼角一阵抽搐。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照镜子，而且还是那种能放大缺点的哈哈镜。
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自己中二起来居然这么可怕？
莫里斯忍不住扶额叹息，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等塔妮亚发泄完精力，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她抹了抹嘴角残留的酒渍，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莫里斯，问道：
“你真觉得你能凭花言巧语，将一个长得可爱，地位高贵，有大把人抢着要，身价奇高，且受过一定教育的大家闺秀，拐来跟你这样一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门客，长得还很像通缉令上的一个人，身无产业，不知背景，而且每天与鲜血与烈酒度日的人谈恋爱？”
塔妮亚一口气说完这段话，感觉自己的肺活量都得到了提升。
莫里斯被她这番话问得愣住了，他仔细想了想，然后认真地回答道：
“你不就是么？”
“我特么……”
塔妮亚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她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莫里斯被塔妮亚这一闹，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他看着远处正在训练的士兵们，他们挥洒着汗水，喊杀声震天，却莫名地让他感到安心。
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抓酒瓶，想喝口酒暖暖身子，却抓了个空。
这才想起，那装着劣质麦酒的酒瓶，已经被塔妮亚在“发疯”的时候给摔碎了。
莫里斯无奈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用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将其点燃。
“谢了。”
莫里斯对着塔妮亚说道，语气真诚。
他知道，塔妮亚刚才那番看似疯癫的举动，实际上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帮他缓解压力，释放情绪。
虽然方法有点……嗯，特别，但这份心意，莫里斯感受到了。
塔妮亚听到莫里斯的道谢，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伶牙俐齿地回怼，而是继续一言不发地堆着她的雪人。
不过，她那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却红扑扑的，像熟透了的苹果，微微上扬的嘴角也掩盖不住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就当莫里斯打算继续练习“势斩”时，突然，一位士兵迈着犹如尺子量过一般的步伐朝他走来。
士兵走到莫里斯面前，先是恭恭敬敬地敬了个军礼，然后才将一封信封完好的信件递到莫里斯面前。
“莫里斯上校，恩塔提斯的家主，威尔·恩塔提斯大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
士兵的声音洪亮而清晰，语气中充满了敬意。
莫里斯微微一愣，威尔，他搞定了？
莫里斯带着疑惑，拆开信封，快速浏览了一遍信件的内容。
信中，威尔先是简短地汇报了一下自己已经成功当上恩塔提斯家族的家主，然后话锋一转，提到了明天将是他和伊芙琳城主的婚礼，希望莫里斯能够参加，并表示破冰船已经准备妥当，可以随时出发前往北境。
莫里斯看完信，整个人都愣住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威尔居然把亚里多尔那位过来帮忙的城主给泡到手了？
饶是莫里斯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见过无数奇葩事情的人，在看到这一消息的时候，也不禁脱口而出：
“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