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街头拐角处的低调马车里,随从单膝跪地。
“殿下,宝璋姑娘上了霍世子的马车!”
“咱们要追上去吗?”
李崇赫睁开微阖的双目,望向窗外擦身而过的马车。
呀!
又被霍琼英抢先了一步。
若不是临时收到郓城暗查的密折,他也不会耽搁这一会儿功夫!
时机总是稍纵即逝的。
“不管是谁接送,她没有淋到雨就好。”
下次,他不会再给霍琼英机会!
“回宫!”
从桌案上一厚叠的奏折中,抽出一本继续批阅。
随从看他单手揉捏着鼻梁,不由心疼道。
“殿下,您都一天一夜未眠了,现在又赶着来接宝璋姑娘……”
“您的身子该吃不消了。”
“歇息一会儿吧!”
见李崇赫埋头没有搭理他,只好低着头小声嘟囔。
“宝璋姑娘若是知道您如此不爱惜身体,该心疼了。”
李崇赫猛抬眸,俯视着他的后脑勺。
“她……会心疼?”
“当然啊,昨儿奴才办差路过,遇到宝璋姑娘去买菜,她说叫奴才时常提醒您注意休息。”
李崇赫眼眸微眯。
“为何昨日只字未提?”
这低气压,叫随从吓得把脑袋埋的更低。
早知道不多嘴了。
还不是荣国夫人跟贺兰夫人非要太子选妃闹得,太子为了躲她们,每日把行程塞满,叫她们连见的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您昨儿一直上朝听政,然后就是接见使臣,大臣,一波接一波,夜里也一直忙着批奏折,今儿又是一天的朝会,奴才不敢打扰您,再说——”
停下手中笔,李崇赫皱眉。
“什么时候添了吞吞吐吐的毛病?”
随从咽了咽口水,还不是左右为难。
等等!
好像不说实话,死得更快。
“宝璋姑娘不让奴才说遇到她的事儿,殿下没问,奴才便没说。”
“呵,你倒是听她的话。”
冷呵中夹带着一丝笑意。
随从仔细咂摸咂摸还有那么一丝甜。
“奴才知错。”
看来殿下心情不错,那他的屁股就保住了。
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优秀的属下就是第一时间认错,没错也有错!
李崇赫眨了眨眼,捏紧手中的奏折。
“她还说什么?”
偷瞄了殿下那满含希冀的星眸一眼,快速垂下头。
殿下这张脸委实长得太好看,简直男女通杀,日夜相对这么多年,还是那么惊艳,真是百看不厌。
还说什么了?
随从苦思冥想,当时街市上嘈杂,他骑在马上又急着走,宝璋姑娘快速说了几句,也听不太真切,好像就听清一句。
“啊!”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李崇赫挑眉,倒像她会说出的话。
略显疲惫的眼神焕发几分神采。
“这话……倒是有些意思。”
当即放下奏折,身子一松,慵懒地斜倚在靠枕上,开始闭目养神。
革命啊……有意思。
……
马车里。
林黛虽然内心沉稳,跟年龄相仿的女伴在一起,也还是会显露活泼的一面。
悄悄捏了捏宝璋的手,很为宝璋有这么好的归宿高兴。
见她这模样,宝璋赶快对她挤眼睛,摇头否认。
“林黛姐姐,你真的误会了,他真不是我夫君。”
“啊?”林黛瞪着眼睛,疑惑地看向两人。
“不是你夫君?”
这么好看的两个人,竟然不是那种关系,心底涌起淡淡失望。
宝璋看她有种磕cp磕到假的碎裂表情,有些无语。
“那你们现在是暧昧阶段?”林黛不死心又追问。
霍琼英的耳力敏锐,虽然手执书卷,两人小声嘀咕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垂眸看书的面色平静无波,视线却停在一处半天没有移动。
宝璋顿了顿。
前未婚夫?朋友?兄妹?熟人?
怎么定义都不合适,只好把关系摊开讲。
“他的父亲英国公跟我的祖父是莫逆之交,我到盛京投奔亲戚,借住了他家一晚,偶尔会帮个忙,见面点头寒暄几句,这种关系。”
林黛有种惋惜的感觉。
前几日,她到秦家大房去找秦溪,秦溪还跟她打听宝璋的近况。
秦溪现在根本出不了门!
她母亲觉得荣国夫人跟贺兰夫人对秦溪十分看重,整天逼着她在闺房里背宫规,学女则,恨不得修炼“十八般武艺”,势要把她培养成合格的大家闺秀,提前为选妃做足功课。
太子妃,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看到她那痛苦的可怜样儿,自己也爱莫能助,她的婚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她们有时还真羡慕宝璋,比她们自由得多。
若是宝璋能再有个厉害的夫君保护,时不时为她撑腰就好了。
“竟是这样,那他肯定早有未婚妻了吧,刚刚真是失礼了。”
林黛是个很有修养的大家闺秀,武断揣测两人的关系,肯定会令别人尴尬。
据她所知,这位世子刚从战场回来不久,没有听说过已经成亲,这个年纪应该是已经有未婚妻了。
“没有!”霍琼英眼不离书,突然开口,“我没有未婚妻。”
窗外疾风骤雨,雨点子狠狠砸着车壁,而车内气氛陡然微妙起来。
林黛尝过暗恋的苦,心思细腻,她怎么觉得霍琼英的话怪怪的。
本来应该是一句寻常的回答,但那个语气总觉得带着几分赌气的感觉。
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徐宝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想到这几天在院子的茅厕总听到绣娘们说闲话。
有人看不惯姑婆让她住在青鸾阁后院里。
“林黛姐姐,你也知道我一直借住在亲戚家,但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租赁或者购买屋宅,得去哪里找房源?”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总找姑婆茬儿的孙少夫人,乌玉容在背后教唆的。
她不想给姑婆添麻烦。
看来,还是得有个自己的住所。
亲人间的帮助是暂时度过难关的,但不能一直靠着亲人。
如果她的积蓄不够买一座房子,那就先租一处。
“这个应该是要问牙行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回头我帮你问问。”林黛虽然是土生土长的盛京人,但她自生下来家里便有房屋住,所以根本不关心这种事。
“谢谢林黛姐姐。”宝璋甜甜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