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重点工程,在各地调人,都是以支援三线建设为名。肯定不能四处张扬,说是让你来造国之重器吧。
大家也都明白,三线支援很苦。但凡愿意去的人,都抱着为国为民的大义,舍去了个人的小利。
偏偏易中海是重小利而舍大义的人,他怎么可能愿意去呢。
不过他自己也明白,厂里把欢送会都开了,表彰也下来了,工资提上去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自己一个小工人,不可能改变什么。
就算是再不想去,现在也得去了。但凡自己表现出来一点不乐意,那结局会很惨。
回到车间里,从车间主任,到四周的工友,一个个对易中海都冲着易中海挑大拇指,嘴里都说着祝福的话。
当然,不知道多少人心里都骂他是一个傻逼。放着好好的四九城不待,非得去吃常人吃不到的苦,受别人受不到的罪,真他么找虐。
秦淮茹一开始不明白,等易中海沉着脸给徒弟解释了一番之后,秦淮茹也傻眼了。
自己这么快就没师父了?你易中海走了,在厂里谁罩着我?我还不得让那帮色狼连皮带骨给吃喽。
在四合院里,谁罩着我们家,粮食和钱超出自己预算了,我找谁要去?
秦淮茹一时心里也慌乱了起来,没有了主意。
因为心里有事儿,所以回家的路上,易、秦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但是刘海忠高兴了。在院里,也就你易中海压我半头,我天天把“二”背在身上。你现在要远远地滚蛋了,我就不再“二”了,我就是院里的一大爷。
什么?他还会回来。
那谁知道呢,也许他就扎根在那片他深爱着的土地上了。
即使他回来,至少也得等个两三年吧。
这么长的时间里,至少自己能过足一大爷的瘾。
所以回家的路上,刘海忠兴高采烈,不停地找易中海说着话。
而院里其他人,通过厂里的广播知道易中海要借调走之后,本来还想夸赞一番他识大体,结果看他脸色不好,一个个又把话给憋了回去。
就这样,一支奇怪的下班队伍,回到了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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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泉听何雨柱讲完发生在易中海身上的事儿,心里那个美呀。
感觉啤酒不解瘾,于是跑到父母的房间里,拿出冷恒泰藏的一瓶杏花村,打开和傻柱喝了起来。
“泉子,你说易中海的脑子是不是坏了,他怎么就想起来申请离开四九城?”何雨柱嘲笑着易中海。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也许被人家打怕了,想出门躲躲也不好说。我说柱子哥,这易中海一走,在院子里就没有总压着大家伙儿的人了。”冷泉喝得有点多,不过他仍然没忘记瞒着傻柱。
关系再好,也有说错话的时候,还不如装在心里,自己一个人偷着乐。
“那也不好说,我感觉刘海忠比易中海还不是人。”傻柱泼着冷水。
“刘海忠好对付。实在不行,敲他闷棍罢。易中海不能再打了,得给他留条活路,反正刘海忠身体好好的,打上三次五次没问题。”
“你小子真狠,还打上三次五次。就他那样的,像易中海那样全身骨头断上一次,就抡不起大锤了。”
“那就只招呼他的狗腿。只要他惹我不高兴了,腿给他打断。”冷泉已经酒意很浓,说起话来没有顾忌。
“闭上你的嘴吧,声音这么大,是不是怕别人听不见。”傻柱的酒量可以,很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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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易中海在家带薪休假了。当然,这年月还没有这个名词。
人家都要舍下小家,去支援国家建设了,总得给人家留点时间安排好家里的事,和亲人们告个别吧。
轧钢厂的领导们,很人性化地给易中海几天假期,让他做一下离京的准备。
易中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天天围着四合院乱转。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问他,他也不吭声。
一大妈知道了丈夫要远行后,一天到晚除了抹眼泪,就是抹眼泪。
贾张氏听说易中海要离开四合院后,她也一时傻了。她心里明白,一个院里的人,就只有易中海对自家最好。他要是真走了,自己这一家五口可就要受苦喽。
至于院里其他人家,对易中海的去和留,一点感觉都没有。自家还吃不饱着,哪有那些闲空替人家操闲心。
再说了,上面的通知里说,是你自己主动申请的。你爱表现,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至于事情的主谋冷泉,像个没事人一样,天天早上离开四合院,下午才回来,偶尔还不回来。
谁都不知道冷泉耍了一次大的,一下子把院里的道德真君给支到几千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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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再舍不得,离开的日子还是到了。不知道什么部门的人,直接到四合院里接走了易中海。
一步三回头,先看看自己的家,再看看站在房檐下抹泪的老伴,又看看贾家门口那无助的娘几个。最后长叹一声,易中海背着行李走了。
就连站在何家门口目送易中海的聋老太太,易中海都像没看到一样。不是他不愿意演了,而是他心里烦,根本没在意到。
再说了,在他的心里,聋老太太远没有家、妻子和贾家重要。
聋老太太看着易中海的背影,她没有什么表情,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何雨柱把聋老太太搀进屋,等她坐好后,才和她商量。
“老太太,现在一大爷走了,还是让我和芳芝来照顾你吧。”
“傻柱子,你和芳芝天天那么忙,别总是为我一个老太婆操心。你一大爷是走了,可是你一大妈不还在嘛。再说了,你一大妈一个人,正好和我做个伴儿。”
“我不是怕您不够吃的嘛。”
“现在够吃了,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对了,傻柱子,你要是有好吃的,可得多给我一点儿,我得让你一大妈也尝尝。”
“唉,听您的。只要您乐意,我没有不乐意的。”
傻柱对聋老太太,真当成了自己的亲奶奶。他的孝顺,聋老太太体会得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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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少了个多事的,院里一时风平浪静,让人感觉岁月静好。
冷泉现在很愿意回四合院,到何家吃饭,回自家品茶,有空和三大爷下下棋,小日子不要太美。
这天正下着棋,就看刘海忠挺着大肚子,手里捧着搪瓷缸子,踱着四方步,走到了前院。
“老阎,下棋呢。”
“嗯。你先别说话,我正想招呢。”
“你说你连一个小孩都下不过,还天天那么大的棋瘾,有意思嘛。”刘海忠不乐意闭上嘴。
“泉子,你赢了。”阎埠贵心一烦,投子认输。
“得嘞,两位大爷你们聊着,我就先撤了。”冷泉不想和刘海忠牵扯,想溜。
“泉子,你现在干什么工作呢。按说你大学毕业也有几年了,从来还没听说你在哪儿上班呢。”刘海忠表现出了不应有的关心。
“二大爷,大学上的年头长,我今年年初才毕业。再说了,我还能干什么,就是窝在个小学校里当老师呗。”冷泉糊弄着刘海忠。
阎埠贵一听冷泉的话,心里就明白冷泉不想和刘海忠托底儿,他也忍着不点破。
“原来和老阎一样当了个小学老师。那你这大学上个什么劲,人家高中毕业就能当老师,不比你早挣几年的钱。”
刘海忠意会错了冷泉的话,把冷泉说的小一点的学校,理解成小学。再加上他狗屁不懂,由着性子胡说着。
“那可不嘛,我也是现在才想明白。不像您二大爷,当初硬是让光齐哥考了中专。不光比我早上班几年不说,还是国家干部,看着就让人眼热。”冷泉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着是捧着刘海忠,话里全是揭伤疤的话。
果然,刘海忠听了冷泉这话,本来得意的脸,一下沉了下来。他想发火,可是咬了咬牙忍住了。他在心里劝着自己,一个小屁孩不懂事儿,自己是院里的一大爷了,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泉子,你还不回去批改作业。你一个小学老师,可得对学生负责。”阎埠贵强忍着笑撵冷泉,他可不想看到刘海忠骂小孩。
“三大爷,您说的对,改天我得去听听您的课,好好跟你学习一下。二大爷,你们聊,我回去改学生作业了。”
冷泉开溜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