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背后趴着白菜和黑耗子,而沙丘最前面是渴的眼冒金星的无邪众人。
鬼车像个小霸王一样被人抱在怀里,享受的不得了,而无邪几人则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云初瞧见鬼车那副小模样,就差翘二郎腿了。
没良心的小家伙,亏自己还怕他担心。
“可惜啊,要不是怕被发现,我真想给无邪拍张照,你瞧他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黑瞎子摆弄着小刀,笑得邪恶。
云初轻叹一声,无奈的看着黑瞎子,“我们就在这里看着?”
黑瞎子点点头,翻过身躺在沙地上,“贸然过去会打断我徒弟的计划,相信我,他会以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黎簇和苏难的。”
云初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放心吧,无邪心里都有数,他之所以这么拼,也不仅仅是为了你和小哥,吴家的未来,九门的未来他全都考虑在内了,你心疼他,不如心疼我,我天天带孩子呢。”
云初:“……”
黑瞎子摆弄着手里的刀,“初初啊,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你一脱裤子,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
话糙理更糙。
云初想,再忍下去,真的就不礼貌了,他一个翻身将黑瞎子按在身下,笑的温柔极了。
“那你猜我现在要干什么?”
黑瞎子眨眨眼,刺目的阳光哪怕带着墨镜也无法遮挡,他张开双手,笑着道:“我准备好了!”
云初也笑着抬脚,对着黑瞎子用力一踹,借着沙丘的坡度,黑瞎子呲溜一下滑了下去。
懒得骂了。
无邪几人海子没找到,水和食物也没有了,几次云初都想下去救人,却被黑瞎子拦住。
“你要相信无邪,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云初,如果你下去,就意味着前功尽弃。”
黑瞎子一直这样说,直到沙漠底下不知从哪来的九头蛇柏把一行人全都卷起来。
他终于改口了。
“不是哥们,这蛇柏打哪来的?!!!”
黑瞎子一边骂,一边跑过去救人。
随后水灵灵的被蛇柏一藤蔓抽倒。
几个人被排排捆在一起。
苏难面无表情的看着黑瞎子。
面面相觑。
黑瞎子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同他们打招呼。
九头蛇柏似乎无意伤害他们,只是把他们捆成一团,随意的丢弃在地上,剩余的藤蔓四处散开,贴着沙地一点一点的摸索,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无邪打量着这个庞然大物。
这只蛇柏可比他在鲁王宫见到的大太多了。
云初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找…不到……没有。】
【没有…】
【好饿……】
他看着地上蜿蜒爬行的藤蔓,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这只蛇柏比鲁王宫那只看起来更大,也更聪明。
云初蹲下身看着藤蔓,温声道:“你在找什么?”
藤蔓寻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探去,轻轻卷住云初的手腕。
【……找,找到了。】
云初没理解它的意思,但他看到了无邪骤然放大的瞳孔。
“老师!!!”
脚下的沙土突然凹陷,铺天盖地的藤蔓包裹着云初向下拖去,视线中最后一刻,是扇动翅膀向他飞来的鬼车。
云初被拖到了地底。
但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九头蛇柏似乎并非要杀他,反而是欢天喜地的拖着他和鬼车在地下被根系撑起来的空间内前进。
【找到…找到啦。】
【……找到。】
巨大根系交错之下,有一副棺材。
这是一副冰棺,被人精心雕琢,是维持蛇柏生命的必需品。
这里是沙漠,没有水,九头蛇柏是无法生存的。
这具冰棺为蛇柏的生存提供了条件,所以蛇柏的根部几乎将这整个冰棺缠绕起来。
在那些交叠的根系中,云初看到了冰棺中封存的事物。
那是一个很精致,很漂亮的木偶。
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眉眼间与云初有九分相似,是被人雕琢而成的。
【躯壳……另一个,可以……】
蛇柏伸出藤蔓,讨好的缠绕着云初的手腕,努力向他解释。
【初…初……另一个,初初。】
云初好像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棺材里的木偶,是给另一个我准备的?”
藤蔓激动极了,甚至有几处都开出几朵小花。
云初把鬼车抱在怀中,从藤蔓上下来朝着冰棺走去。
蛇柏的根部都缠绕在这具棺材上,如果将棺材打开,蛇柏的根部也会受损。
沙漠气候本就干燥炎热。
它活不长的。
“打开它,你会死。”云初垂眸看着缠在手上的藤蔓,“即便如此,你依旧要我把它打开吗?”
蛇柏想了想,随后操纵藤蔓,拽着棺材上的根系,一点点扭断。
“为什么?”云初看着它,“我从未见过你,为什么要帮我?”
【有人,拜托我,我见过他……两次。他救了我…作为交;换,我要等到,初初,来。】
“那个人叫什么?”
【不,知道呀,我吃啦,雕刻,就死啦。】
九头蛇柏竭尽全力也无法很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只用藤蔓推着云初往冰棺那里走。
另一个云初。
不正是鬼车吗?
鬼车从云初怀里探出头来,盯着冰棺中的那具木偶【万年生的魂木不好得,这蛇柏从哪里弄来的?】
云初摇摇头,伸手将冰棺上横亘的根系轻轻剥开。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在冰棺背后,竟有一具尸骸,其上的皮肉全部消散,只剩下一具枯骨。
这具白骨靠在冰棺上,以一种近乎保护的姿态包裹着冰棺。
云初指尖触上那具白骨,他听到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是,这个人,救的你吗?”
藤蔓凑上前点点头。
它不但需要水分,也需要很多很多的养分,当时它饿的快要死了,男人就割开自己的血肉,把藤蔓的根系植入进去。
后来他做好木偶后死去,藤蔓便在他的尸体上开出了花。
冰棺被打开,鬼车飞到那具木偶上。
下一瞬,黑暗的地底被照亮,云初伸手触上木偶,神力融入其中,手下冰冷干枯的触感逐渐变的柔软细腻。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融入脑海中。
……
原来如此。
有些人,真是死了都不叫人安生。
不知过了多久,双颊被人捧起,满脸泪痕的云初与鬼车对上了视线。
他有了属于自己的身体。
鬼车依恋般贴上云初的脸颊,声音中带着难以掩盖的喜悦。
他说:“初初,我终于可以拥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