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号,晴!
从一大早开始,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紧张的情绪。
杨秀敏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忙活。
给儿子做好饭,又把昨天晚上检查了好几遍的准考证文具等能用到的东西,又重新检查了一遍。
杨护士长今天特意请了个假,去陪着儿子考试。
至于工作,去他娘的吧。
就算天上下刀子,也没我儿子高考重要。
至于自己的丈夫,杨秀敏已经完全不指望他。
一个街道办的破主任,忙得跟国家领导人似的。
说什么要配合交警部门维持辖区内的考场秩序。
我呸。
杨护士长觉得,自己应该提醒儿子,等老陈年纪大了之后,可以拔掉他的氧气管。
对于母后大人的建议,陈卓哭笑不得。
他当然不可能傻到去认同,只能插科打诨的岔开话题。
七点钟的时候,杨太后已经在一叠声的催促儿子,赶紧提前出发。
“今天路上一定会堵到你怀疑人生。”
对于老娘的这句话,陈卓非常认同。
背上母亲早就帮忙整理好的文具下楼,走出小区不远,就看到挂着志愿者肩带的老爹,带着一群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顺便给一些家长和考生发水。
从今天开始,到9号的这三天,营州城里凡是有考场的马路,都禁止鸣笛。
至于咆哮着油门炸街,那更是作死。
陈中信看到儿子从小区里出来,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歉疚。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没有过来。
主要是怕众目睽睽之下,被媳妇儿骂一顿,那也太丢脸了。
陈卓理解老爹的难处,笑着对那边挥了挥手。
老陈松了一口气,对着儿子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杨秀敏哼了一声,推着儿子快步离开:
“快走快走,离这个不知里外的老东西远点儿!”
陈卓无声的笑了一下。
母后大人就是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气。
她其实也知道,丈夫这么做是对的。
不过女人嘛,要是不找机会唠叨几句,那也不叫女人了。
穿过两条街道,拐到考场门前的马路上。
这里人更多。
红旗路中学大门口,围满了考生和来送考的家长。
陈卓在人群里,还看到了几个熟人。
苏洄穿着一身校服,身边跟着一个深蓝色制服的中年妇女。
老帅哥苏远之没在,应该是跟老陈一样,有维持秩序的任务。
中年妇女的眉眼,跟苏洄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她母亲。
让陈卓惊恐的是,那位阿姨身上的深蓝色制服,很明显是检察院的。
奶奶个腿。
难怪苏洄的志愿是政法大学,原来人家全家都是这个圈子的。
陈卓突然想起了前世短视频平台上的一个段子:这算不算是三代政法人。
惹不起,惹不起。
趁着苏洄没注意到这边,陈卓拉着母亲,走到了人群另一侧的树荫下。
这里也有熟人。
吕蒙生和妹妹妹夫带着外甥纪博宇,站在不远处。
陈卓有些诧异。
老吕咋又来了?
他完全没想到,吕副主任之所以顶着大太阳跑过来,完全是想看自己的笑话。
陈卓自然是不会主动上去打招呼的。
7点30分,有工作人员拿着拿着大喇叭出来通知:考生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准考证号,有序进入考场。
陈卓跟母亲说了一声,背着书包进了红旗路中学。
即使是顶着30多度的高温,送考的家长,没有一个离开的。
这些人三三两两,找了一处树荫坐下,就这么在外面等着。
经过了好几道检查,陈卓终于踏进了考场。
教室的几个角落,都有新安装的摄像头。
每间考场配备了五名监考老师,再加上不定时出现的流动巡查员,确保了考试中没人敢作弊。
8点10分,三名互相监督的工作人员,将密封的考卷送了进来。
三名监考老师负责把卷子发下去。
其余的两个人,虎视眈眈扫视全场的同时,将考场规矩大声宣布了一遍。
8点30分,随着一声铃响,98年的高考正式开始。
第一科考数学,这也是陈卓唯一没有把握的。
第一时间填写好自己的名字学校和考号,他没有着急去做题,而是拿起卷子,快速浏览了一遍。
前面的填空和选择题都比较简单,陈卓心里轻松了不少。
大题丢分,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全部卷子看完,心里大致有了数,陈卓这才拿起笔开始做题。
偶尔遇到不会的,都是按照老班提前叮嘱的策略,先丢下不管。
一直到把整张卷子上能做的题,都做了一遍,才重新返回去死磕难题。
至于那些一点儿思路都没有的,能蒙就蒙上一个答案。
万一老天爷开眼,蒙对了也说不定。
考场里鸦雀无声,只有写字的沙沙声。
直到交卷的铃声响起,陈卓才终于察觉到,有时候时间居然会这么快。
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等着监考老师把卷子收走,陈卓这才站起来,随着人流走出考场。
外面越发的炎热,阳光炙烤下的树叶,都有些微微卷曲。
难怪后面高考时间会改到6月份,这个气温考试,对于学生们的身体素质也是个极大的考验。
跟其他人一出门口,就开始找熟人对答案不同。
陈卓迈着轻松的步伐,第一个踏出了红旗路中学的大门。
对于成绩,他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该会的题都做了。
按照他自己的预测,分数可能在100到110分之间。
这已经比三模时的82分,高出了不少。
不出意外的话,东辽大学应该是稳了。
正想着,眼前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个拿着话筒的女记者。
陈卓还是第一次看到,穿着高跟鞋,还能跑得这么快的人。
女记者眼睛里闪着光,对着陈卓直直冲了过来。
每年高考,都是个可以轻松占据头版头条的话题。
“这位同学,看你的表情轻松,今年高考数学题,一定很简单吧!”
女记者的话筒,差点儿杵到了陈卓嘴上。
他微微侧了侧头:
“不简单啊,我都不会!”
女记者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是题目太难吗?”
陈卓笑得很开心: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是我不会做,难不难的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