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的预感没有错,余惠熙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半个月后,法院传票送到了“今夏有晴天”的店里,蔡西贝看见的时候,气得跳脚。
“她还要不要脸?!人家遗嘱合理合法,她竟然还想告你归还遗产?!”
“今夏,她到底是你妈,还是你的仇人?!”
“你杀了她全家,是不是?!”
今夏回答不了蔡西贝的问题,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恨,只能归结于她爱着爸爸,爱着钱,爸爸背叛她,她舍不得离婚,把恨转嫁到今夏身上。
现在钱没了,她更恨今夏了。
不过这张传票在今夏的预料之中,反而没有第一次收到的时候那么伤心和震惊,淡定的收了传票和韩伟霖的遗书放在一起。
这一次,她要和她彻底做个了断。
但今夏想平静的面对,余惠熙却想逼今夏入绝境。
入夜,今夏刚照顾韩以歌睡下,手机就疯狂响起。
墓园的工作人员打来电话:“今小姐,墓园这边出了一点问题,请您亲自来一趟。”
墓园里只有喻天晴和容慎言,今夏立刻换衣服往外跑,喻天景紧跟着她,开车送她:“别闹太大动静,韩先生刚刚睡下。”
车一路狂飙上山,墓园的夜照灯开到最大,工作人员正在接受警察的笔录询问,一群警察正在取证。
“我每天都巡逻,我敢肯定没有人,每个门都锁了,结果我刚回来,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差点吓死我!”
“跑出去一看,那坟墓爆炸了!我怕有炸弹,”
今夏下车,疯狂的跑过去。
爆炸,怎么可能爆炸?!
一身警服的时寅快她一步挡住她:“今夏,别过去,现场正在取证。”
“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今夏疯了一样想冲破时寅的阻挡,电话里说的含糊不清,只说一个墓爆炸了,到底是哪个墓?!
是喻天晴?!
还是容慎言?!
喻天景此时跟上来,劝今夏:“今夏,你不要激动,等会儿警察排查完,现场确定安全了,我们过去看看。”
现在他们怀疑墓园还有其他炸弹,正在每个墓排查危险物品,时寅把今夏带到工作人员的办公室,让梁山进来,才对今夏说了现在的情况。
一声巨响,工作人员被炸醒,没见到可疑人员,立刻报警。
“炸弹从墓碑里面爆炸,所以他们怀疑有人蓄意安装定时炸弹,造成恐慌。”梁山隐晦的看了今夏一眼,他们都知道不可能是今夏,但按照程序,要询问今夏。
“谁的炸了?”今夏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不要冲动,否则警察不会和她说更多消息。
梁山不敢说,收了笔记本,退出公办室。
留下时寅面对她,时寅脱下警服穿在她身上,道:“马上要下雨,别着凉。”
她的睡衣很清凉,不能出去见人。
“时寅你告诉我,我能控制我自己。”今夏满心都在墓上,再三保证她不会失控:“你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更慌。”
时寅沉默,一颗一颗,给她系好警服的扣子。
“容慎言的墓炸了个粉碎。”
“还有……喻天晴……”
“她的骨灰被人扬了。”
……
轰隆隆!!!
深夜闪过一道白光,天裂开一道口子,撕破所有表面平静。
时寅对她说的情况,粉饰了许多,容慎言的墓不止炸了个粉碎,连周围的墓都没能幸免。
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今夏所有的理智,宛如容慎言深埋废墟之下,被炸的尸骨无存。
“容慎言——!!!”
“啊——!——!——!”
悲伤到极致,今夏失去了语言能力,跑到容慎言的墓前,摸着那些焦土,只剩下单字哀嚎。
“啊——!——!——!”
什么都没了,容慎言留给她的最后遗言,什么都没有了。
时寅及时抱住她,不让她沾染炸药遗迹分毫,试图安抚今夏,但仍然无济于事,今夏根本听不进去。
时寅只能强制扣住她的头,让她的脸紧贴着自己的用口,把所有呜咽和号角都吞进他的心里。
没人敢靠近今夏这个疯子,大家侦办过无数案件,见过许多伤心欲绝的家属,今夏这种要命嘶喊的第一次见。
刘英杰有些不满,小声抱怨:“我们队长脾气真好,她为前男友哭成这样……”
又不是亲戚,放谁心里都不舒服,队长不吃醋生气就算了,还安慰她。
“嗯!咳!”
梁山重重的咳嗽两句,打断刘英杰抱怨:“赶紧工作,小心下雨了,什么线索都冲没了。”
刚说完,天上又炸开一条裂缝,落雨迅速落下,梁山这个乌鸦嘴,给工作增加难度。
但这一场暴雨,浇醒了崩溃中的今夏,她握紧手里的焦土,推开时寅,道:“我去看看喻天晴。”
喻天晴的墓与容慎言反差极大,一个焦黑,一个灰白。
她的墓碑横在地上,骨灰盒被扔在一边,从散落的角度看来,它是被人一脚踢倒。
快、准、狠。
喻天景从刚刚开始,就在捡喻天晴的骨灰,他怕工具不干净,徒手将它和泥土分开,已经挽回大半盒。
今夏蹲下,伸手刚刚触碰到地板上的骨灰,就被喻天景伸手握住:“你不要捡,这地砖粗糙划手,小心弄伤。”
他手上带着沙子,今夏低头,才注意到他为了这些骨灰,十指已经磨破了皮,微微血迹渗透出来。
雨水来的太急,警察来不及撑好遮雨棚,雨水化开骨灰和泥土,顺着地砖的纹路,四散而去。
找回来,已经是脏污,今夏不知该不该将她放回去。
“算了吧。”
今夏挡住喻天景,不让他再伤害自己:“你不是说,天晴最不希望别人为她受伤吗?别让她再为你自责。”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让她自由,强行将她装回去,只能让她和污秽为伴。
“那你也别难过了,韩先生知道了,一定会难过。”
喻天景关心今夏,今夏回眸,雨幕相隔看不清是他难过,还是担心韩以歌难过。
一把黑伞撑在今夏头顶,时寅另一手拿着一个大浴巾,让今夏把身上的警服脱下来,擦干身体别着凉。
他身上也已经湿透,为了给今夏拿车里的浴巾,今夏脱下警服,时寅将浴巾披在她身上,劝她先回去:“墓园已经通知受害家属,等一会儿这里很混乱,你先回去休息,后面的善后我来安排。”
容慎言的墓波及了很多人的祖先,天一亮,必然会是孝子贤孙,哀嚎遍野,今夏这个罪魁祸首的家属在,怕是不好解决。
“这不用时警官费心,我来解决。”
不远处,韩以歌清冷的声音响起。
今夏循声望去,眼前乌压压的一大片黑衣人,韩以歌清瘦的身影强撑着走上前来,保镖撑着黑伞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他淋到雨。
他还是知道了,今夏走上前,劝韩以歌回去休息:“你身体不好,不要来这里,寒气太重了。”
他明明不适合走路,现在又要来看她,是今夏太任性了。
这边喻天景把喻天晴的墓碑扶起来,把骨灰盒擦干净,又放回原位,才站起来走到韩以歌身边:“韩先生,抱歉,没及时通知你。”
“无事,你也是关心夏夏。”
韩以歌不计较,对着身后的律师安排工作,又一次劝今夏回去:“夏夏,跟哥哥回家,别在这里阻挡警察办案,剩下的纠纷,哥哥安排律师解决。”
今夏不想回去,自从住到那边以后,是非就没有断过,她想回时寅那边住,那里才有她要过的太平日子。
“我想……”
她还没说,梁山跑过来,问今夏:“已经侦查完了,目前的监控线索来看,炸弹是早就埋好,监控已经洗掉了,但是今晚是个女人挖了墓,引爆了炸弹。”
“你是不是有什么仇人?!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点破案线索?”
仇人?女人?
今夏唯一的仇人加女人,只有一个人。
“余!惠!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