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秀说到做到,第二天果然下令麾下骑兵和张燕的步兵一起修筑土山。
所谓筑土山就是在城外堆积土石,攻城士兵既可以利用土山作为掩护,还可以从土山上发起进攻,随着土山越来越高,越往前推进,最后可以直接从土山上进入城墙。
梓潼城墙并不是很高,所以牵秀的办法在理论上是可行的,唯一的缺点便是有点费时间。按照牵秀的估计,至少需要三个月才勉强可以将土山推进至城头上。
“这人莫不是疯了吧,这得筑到什么时候?”看清牵秀的意图后,孟安忍不住吐槽道。
“他没疯,就是笨了点。”司马遹笑道。
“虽然笨了点,但还是有效的。”李秀平静道。
“李参军有什么破解之法吗?”公开场合,司马遹称呼李秀为李参军。
“殿下和谯将军会给他这么多时间吗?”李秀反问道。
“如果不考虑时间的问题呢?”司马遹笑道。
李秀沉吟半晌,摇头道:“如果不考虑时间,还真的没有破解之法。”
“可惜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司马遹意味深长道。
牵秀和张燕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哼哧哼哧的在梓潼城外修筑着土山时,王敦也已进入了谯登和王载设下的埋伏圈,一场伏击战即将打响。
从涪县到梓潼的一百二十里,全都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和丘陵,所以选择伏击地点并不难。一开始,王敦还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第一天只走了四十里。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五月二十三,王敦加快了行军速度,只想尽快出现在梓潼城外和牵秀前后夹击,一举大破谯登和王载,进而围困梓潼,生擒司马遹。
临近中午时分,王敦抵达一处峡谷,由于两侧的山势颇高,加之树木茂盛,所以非常适合扎营,王敦觉得可以在此地休整两个时辰后再出发。
然而,王敦刚刚下令全军停下,并派人前往两侧的山头侦查地形时,两侧山头上忽然之间站满了人,然后弓弩齐发,箭如飞蝗,接着还有石头从天而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敦的部众瞬间乱作一团,很多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命丧当场。箭雨和石头之后,山上的士兵挥舞大刀俯冲而下,王敦麾下部众心无斗志,只想着逃跑。
王敦脸色一变,心知中了埋伏,立即下令全军撤退。但谯登已经有意将他的部众切成两截,被留下的那一部分更加恐慌,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见此情景,王敦顾不上被切断的那部分,只能将后面的部分勉强集中起来,然后准备撤退。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白兴和罗宇并肩而立,拦住了王敦的去路。王敦来不及多想,下令麾下骑兵发起冲锋,直奔白兴和罗宇而来。
“放!”等到王敦距离自己只有三十步时,白兴和罗宇一声令下,三千骑兵分成几轮对他进行了一番洗礼,王敦麾下纷纷坠马,但还是约有三千骑突出重围。
白兴和罗宇见王敦突出重围后,并未穷追,而是继续往前,配合谯登对前方被留下的约五千人进行了围剿,除了少数逃脱的,大部分命丧当场或者原地投诚。
突破白兴和罗宇的防线后,王敦根本顾不上后面的步兵,只想着尽快回到涪县。然而,在狂奔出五里之后,又一支骑兵挡住了去路,为首者正是王载,以及他麾下的三千骑。
此时,王敦麾下已是疲惫不堪,看到王载后都面露恐惧之色,王敦忍不住一声长叹道:“今日是天要亡我吗?”
“是的,明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王载冷冷道。
面对王载冷冷的语气,王敦心中的悍勇之气忽然被激发,森然道:“哪来的无名小卒,你以为你真的留得下我吗?”说完,他大吼一声:“兄弟们,置之死地而后生,冲啊。”
在王敦的带领下,三千骑兵爆发出了最后的战斗力,王载面色一凛,沉着应对。
一番激战之后,王敦再度留下了近一千具尸体,领着最后的两千余骑突出重围。王载虽然赢得了这场对决的胜利,却也付出了阵亡数百的代价,脸上也毫无喜悦之色。
午后,谯登一面打扫战场,一面派人将战报送往梓潼,请示司马遹是否提前驰援。
经过清点,王敦麾下的一万步骑有六千阵亡,两千随他逃回涪县,一千被迫投降,还有一千成了散兵,不知所踪,估计最后也不会回到王敦身边。
司马遹是在当天夜里收到谯登捷报的,他对此非常满意,让谯登第二天就赶往梓潼,抵达后先不要入城,在城外找个地方藏起来,第三天再内外夹攻牵秀。
第三天,也就是五月二十五,牵秀和张燕继续修筑土山。经过连续三天的奋战,成绩几乎可以用忽略不计来形容,土方甚至还没有运到梓潼城下。
临近中午时分,牵秀和张燕下令士兵们暂时停下来休息,他们自己也人手一把蒲扇,坐在稍显闷热的大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风,等着开饭然后睡一觉。
就在这时,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接着是马蹄声、惨叫声。牵秀打了个激灵,站起身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张燕也一脸迷惑的站起身。
“将军,将军,城里来劫营了。”不一会儿,一个士兵屁滚尿流赶过来道。
“劫营?”牵秀愣了一下,随即大骂道:“他们不就两千人吗?慌什么!”说完,立马穿上铠甲,一面穿,一面道:“来得正好,我还愁他们不来劫营呢。”
迈出大营,牵秀正准备指挥麾下士兵发起反击,迎面冲来一支骑兵,领头者抬手就是一箭,正中牵秀的面门,牵秀一声闷哼,当场毙命。射箭者不是别人,正是王载。
牵秀既死,他麾下的大军彻底乱了阵脚,只想各自逃命,却终究逃不过骑兵的追杀。
不一会儿,从后方冲过来的骑兵越来越多,张燕也终于回过神来,喃喃道:“这不是劫营,这是援兵来了,至少有五千人啊。”
这确实不是劫营,而是谯登麾下的王载、白兴以及罗宇,领着五千多骑兵在梓潼城外的盆地里来回冲杀。在他们身后,谯登领着一万步兵列阵前进,堵住了溃兵逃跑的方向。
与此同时,城中的孟安也领兵而出,加入了这场饕餮盛宴。这是胜利者的狂欢,却是失败者的噩梦,兵败如山倒,即使韩信再生也无法扭转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