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慢慢褪去，东方的天空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
“阿宁，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话？”纪暄妍此时平静地可怕。
阿宁错过纪暄妍的目光，声音有些干涩：“我....这是我欠他的。”
“你欠他的，凭什么要用我家人的命来还？”纪暄妍的声音不辨喜怒：“我真的没想到当初的事情也是你设计的。”
“我的错。”纪暄妍盯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阿宁，后者跪在地上，身上布满着伤痕，可纪暄妍依旧觉得不够。
她用力掰开女人的下巴，将一颗药丸塞到她嘴里，轻轻拍着她的脸：“二哥哥受的痛苦，你也尝尝，记得在地狱等我。”
阿宁看着女人的笑容后背蓦地发凉，随后她开始在地上扭曲起来，时不时便吐出一口血。
打开房门，门外的几人瞬间将女人包住。
“妍妍，她说什么了？为什么要.......”
纪父的话还没说完，纪暄妍就跪在地上：“爸爸，对不起。”
纪父腿脚不方便，费力地靠近纪暄妍，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妍妍，这和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纪父将女人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声音颤抖但清晰：“我的妍妍，这不怪你，小辰也不会怪你。”
“人心难测，你不用自责，我们和她朝夕相处都没发现不对，你怎么可能知道呢。”
纪暄妍情绪变得崩溃起来：“如果不是我把她带回来.....是我把她带回来的，是我把她留在二哥身边的，是我....”
“不哭了......不哭了.....”
两天后，纪暄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江朔漠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连忙俯身摸着女人的额头。
“还好退烧了。”男人的声音干哑，狭长的狐狸眼中布满了血丝，嘴边的胡渣也冒出了头。
纪暄妍抬起手抚摸着男人的脸庞，后者一把握住女人纤细的手，声音带着后怕：“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丫头。”
江朔漠将脸埋到那只冰冷的手掌里，试图获得一丝安全感。
“三爷，我渴。”
江朔漠立刻站起来：“我去给你拿，你等我一下啊，丫头。”
门被关住，纪暄妍望向窗外的夜景，鹿眸死寂一般毫无波澜，她闭上眼强忍着心中的痛意。
当初刚回到家时，她满心欢喜地替纪少辰治腿，那晚她坐在板凳上看向窗外的月亮，想着将林暄带回来，想要一家团圆。
也是那一晚她毫无防备地将那颗炸弹留在纪家......
是她错了，从头就错了，她有母亲但是从来没有获得母爱，那都是她给自己营造的梦境。
只有她这种蠢货，才宁愿沉浸，不愿意面对现实。
可是为什么不报应在她身上，她本就是一个该在六年前死的人了，是爷爷用命换来的。
纪暄妍的身体不受控地抽搐起来，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肤里，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声响将她从思绪中带了出来。
江朔漠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小心地把女人扶起来。
“慢点喝。”江朔漠神色明明已经很疲惫了，但仍然耐心地照顾着女人。
江朔漠替纪暄妍掖好被子，沉默了一会说道：“纪二少的...纪二少他.....”
“我知道。”纪暄妍出口打断男人的话，她昏迷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二哥的葬礼...安静吗？”
“嗯。”江朔漠仔细观察着女人的神色。
纪暄妍平静地说：“那就好，二哥一向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哭，安静就好，安静就好。”
“三爷，你上来陪我睡会吧。”
江朔漠看着女人强撑的笑容，伸手将纪暄妍的眉头抚平才躺在纪暄妍的身边。
纪暄妍钻到男人的怀里，后者轻拍着她的后背：“睡吧，我在呢，乖，睡吧。”
江朔漠感受到胸前的湿意，心里密密麻麻地泛起疼痛。
两个小时后，纪暄妍手缝中多出一根银针，悄无声息地快速扎到男人的后脖颈处。
纪暄妍缓缓抬起头，轻声道：“睡个好觉，三爷。”
楼下。
纪子渊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林思雨、林斌、沈家骏等人同样沉默的坐在客厅里，主位旁的纪父长了很多白发，一下子感觉老了好几岁。
整个客厅气氛沉重。
“妍妍怎么下来了？”纪父率先发现楼梯上的人影，一瘸一拐地向楼梯处走去。
其余人也跟着走了过去。
纪暄妍站在那里勾起唇，但眸底却没有一丝光彩，脸色惨白至极，身上流露出几分凄哀。
纪暄妍下楼扶住纪父：“爸爸，我想去看看二哥。”
刚刚她已经看过纪清辉等人了，身体的毒素已经排完了，大概这几天就能苏醒过来了。
——灵堂。
纪子渊把纪暄妍送到门口后，就被后者赶走。
“三哥你走吧，我想和二哥单独呆一会。”
纪子渊有些不放心：“我不进去，我在门口等你。”
纪子渊试图逗笑纪暄妍，补充道：“你放心，我绝对不听你和二哥说的悄悄话。”
纪暄妍扯唇嗯了一声后，脚步有些虚浮朝里面走去，挨着那口棺材蹲下身，头轻轻地靠在上面。
纪暄妍轻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哥，想靠着你的肩膀，这太硬了，我头疼。”
纪暄妍说着便笑了，头并没有移开的意思。
“哥，是我错了，我要是没回国多好，这些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静默了一会后，纪暄妍再次开口：“哥，你不说话是不是在怪我？”
“你知道吗，就在不久前我恢复了记忆，可我醒来那一刻就已经放弃要去找她了，我也不想质问她为什么不要我们了，我想好好生活了。”
“我想着过年的时候把三爷拐回咱们家，我还想让你帮我为难一下三爷呢。”
“你不是最怕我选错人、嫁错郎吗？二哥，我后悔了......”
“我应该多陪陪你们的，我怎么这么蠢啊，二哥，你是不是有时候都想打我一顿？”
“我可没因为要找那个女人和你少吵架，你每次劝我别去找她的时候，是不是好几次都想把真相告诉我。”
纪暄妍失笑：“你们总把我当小孩.......”
“二哥，等等我好吗？我这次好好待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