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自己的心为什么会生病呢?南撷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是因为失去父亲的痛苦?还是因为童年的诸多遗憾?是没有见到爸爸最后一面的执念?还是爸爸没有遵守诺言的抱憾?
南撷想了一会儿她自己也说不清,于是对着李曾摇摇头,“我说不清,但我知道”女孩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它说它累了。”
是啊,心累了能怎么办呢?其实,在多数人看来南撷是幸福的,家庭美满生活富足,对于身边很多知情的亲戚看来这孩子就是矫情。家里亲人去世了,是很难过伤心的事情,可是生活还得继续啊。没有缺吃少穿,而且还有优渥的物质条件,你该满足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可为什么没有一个亲戚敢来南撷面前劝解呢?他们知道南撷从小就很懂事,从来没有抱怨过父母工作繁忙而忽略她,你看,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南撷年纪不大就失去父亲是遗憾的,是很可怜的,值得同情的。但是,背后还是喜欢说教式的站在至高点上议论别人,好能心里平衡一下。
他们会说“你看小时候懂事有什么用?现在好了都找回来了。所以说啊,年轻有福不算福,老了有福才算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其实对于童年的小南撷来说是遗憾和孤独的,这种孤独并不是她没有朋友,而是对家庭温暖的孤独与缺失。因为吕爸爸的工作性质特殊,一年到头很少有时间能陪伴南撷,妈妈又在医院工作,所以自小南撷记事儿起,除了妈妈不倒班,其余时间她要么在亲戚家,要么就是跟着妈妈在医院。
能生活自理以后,小南撷更是什么问题基本都要靠自己了,别的小朋友回家有爸爸妈妈陪着,有做好的饭菜等着,她要么下方便面,要么辗转各个饭店、快餐店。
所以她的童年是有很多遗憾的,没有幼儿园放学后爸爸妈妈来接的喜悦,没有上学以后爸爸妈妈一起来开家长会的开心,更没有很多时候家里为她亮起的一盏明灯。
她记得小学时候唯一一次打架,是和自己同班的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嘲笑自己没有爸爸,说自己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自己气不过冲过去和他扭打在一起,最后头被打破了,鼻子也流血了。
当时班主任叫家长来学校,小男孩的家长先赶到学校,男孩的妈妈也是嚣张跋扈 惯了的,进办公室看见自己儿子眼睛被打青了当时就急了,“这是哪个小兔崽子干的?敢打我的孩子?不要命了么?”看见自己妈妈来了,丝毫没吃亏的小男孩嚎啕大哭,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指着站在角落里头的小南撷大喊到,“就是她,她打的我,我就是说了她没有爸爸,她就打我了~呜呜~”
被打的头和鼻子都出血了的小南撷明明是最惨的,可男孩的母亲觉得犹为不足,三步二步走到小南撷面前用手指搓着她的头顶,“就是你这个死丫头打的我儿子?说你没有爸爸你就打人!你要不是没有爸爸,我儿子怎么会说你呢?你还是没有爸爸,我看你就是一个没有爹生娘养的野孩子!”
男孩的妈妈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时,小南撷怕急了,眼泪都吓的憋了回去,她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班主任,可班主任老师像没有看到一样把脸转向了另一边,小南撷心里凉了半截,整个人也害怕的抖了起来。
可没想男孩的妈妈竟然也跟着骂她没有爸爸,小南撷心里顿时涌起滔天怒火,她冲过去一把推倒了小男孩而后抱住女人的大腿狠狠的咬了一口,女人吃痛举起手就要打,小南撷害怕的闭上了眼睛,然而巴掌久久没有落下来,刚才还在哭的小男孩这会儿也没动静了。
小南撷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去,妈妈来了,是妈妈来了!吴明霞拉住了举着手要打人的男孩妈妈,一把推开了她,“一个大人竟然欺负一个孩子你也好意思!”然后转过身对着班主任冷笑着说道:“你这老师当的也真是够资格,就这么看着。”
班主任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但依然梗着脖子倔强道,“你家孩子确实打人了,人家家长来了教育一下,我能说什么?”
吴明霞听到这话都气乐了,“我家孩子确实打人了,她为什么打人,你有问过么?还有只要长眼睛了,就能看出来哪个孩子伤的更重一些。抛去孩子的问题,你们随便来个大人就能到学校打孩子?那我是不是可以认定学校没有安全意识,我严重怀疑你的教师资格,怀疑学校的权威!还有你是和这家长认识么?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一番话说下来,班主任恼羞成怒,“你这家长真是不讲道理,你还怀疑学校了?你还污蔑老师了?明天你的孩子不用来上学了!”
班主任这话一出,吴明霞也被彻底激怒了,她一把拉住班主任的手,“既然你说是污蔑,走!我们去校长室,去那里说明白!走!”班主任一听要去校长室瞬间挣扎起来,“我是班主任,找校长干什么,我就能处理。不!不去!”
吴明霞冷笑一声,“你说不去就不去?你刚才不是还大放厥词说我的孩子明天不用来学校了么?看来这个学校是你做主了!”
班主任看出南撷家长来真的了,再不敢说什么。只能缩着头当鹌鹑。
看班主任暂时老实了,吴明霞腾出手准备收拾熊孩子和熊家长。她来到小男孩妈妈面前直接说到:“你是想文的解决还是武的解决?”听到武的解决,男孩妈妈瞬间紧张起来,“你,你什么意思,你还敢打人不成?我告诉你我们家也不是吃素的!”
吴明霞翻了个白眼,刚才她光顾着收拾班主任了,没顾得上南撷。此刻小女孩正害怕的缩在角落里,双眼微红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