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李增正抬眼望着他,小伙子吓的手一抖端的水盆差点扔出去,片刻功夫小伙子就扯着嗓子大喊,飞奔着跑下楼了,“爷爷,爷爷,李少爷醒了!李少爷醒了!”
嘈杂错乱的脚步声相继传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翁披着灰色外套脚步匆忙的先跑进来,后边跟着刚才的那个小伙子。
看孙子还跟在自己后边,老翁对着小伙子说道,“你跟着我干什么?快去联系少爷,而后敢去济世堂说一声,快!
小伙子站在原地未动,有些为难的说道,“爷爷,都这个时辰了~只怕是都休息了,这…”老翁闻言思忖片刻后对孙子说道,“去吧,那就先去济世堂,再去少爷学校。”
小伙得了爷爷的命令,急匆匆的跑走了,李增听见“济世堂”几个字激动的坐起身,大声询问老翁,“老伯你刚说了济世堂对么?洪武街的济世堂?”
“对,是济世堂。就是洪武街那家。你先莫急,再躺一会儿,大夫就来了。额,我是高家以前的管家,姓张,刚才被我打发走的年轻人是我孙子,叫张大勇,平时都是大勇照顾你。因为小少爷研学不在家,才把我们爷俩找来看着您。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就可以了。”
听闻此话李增诚恳的说道,“多谢张老伯,也应该好好谢谢之愈兄。”
“少爷客气了,您这么晚醒来,怕是一会儿会腹中饥饿,我下去给你煮一些清淡的米粥配些可口的小菜可好?”
“那就辛苦张老伯了。”
张老翁弯腰回以一礼,而后转身下楼去了。
李增现在可以确认自己是回来了,从那个张老伯和他孙子的穿着打扮,还有屋子里的陈设摆件都能判断出一二。
可是手链都断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呢?李增一时间有些弄不懂了。在医院回廊那时,他突然明白手链对二人的意义。
那象征着一种链接,建立在两人感情之上的链接,自己无意中破坏了这种链接,导致自己想回到这个时空很困难,那么现在自己回来了,是表示南撷和自己的感情有望修复,还是说自己再也不能回到那个有些前卫的时空了?
想起和南撷剑拔弩张的谈话,李增觉得感情修复是有些困难的。后者可能性大一些,一想到那边年迈的李老爷子和时刻陪着自己的姑姑,李增心里又很不是滋味,自己回到这边,那边的李曾必定会陷入昏睡,唉~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到现在自己也没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事情就像一团乱麻缠绕在李增的脑袋里,解不开,剪不断。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楼梯上又传来脚步声,还有略微苍老的谈话声传来,“不好意思,这么晚还叨扰老医师,只是小少爷嘱咐过李家少爷有什么动静都要到济世堂说一声,这才冒然打扰,还望老先生莫怪。”
“无妨,他们本来也都是与我相熟的晚辈,我照顾一些也没有什么。”
“额…”张老翁想了想还是问道,“上次来的南小姐怎么…?”
“天色太晚,她一个女孩子出门我不太放心,并没有让她跟来。”张济忠答道。
张老翁也连连称是。
李增听出是张济忠和高家的老管家在楼梯处说话,于是缓缓的坐起身等着张济忠。
小伙子去济世堂医馆时,南撷已经睡下了,张济忠心里回味着和南撷的谈话,徒弟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孩子,何以三番五次提及让自己远离戴之耀。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为了不让自己跟着费心,南撷只能暗中观察,留意着,等事成了再告诉自己缘由。
可以说这一套分析下来,张济忠算得上对南撷极为了解了。想的多自然便睡不着了,加之年龄大了,睡眠总是很浅。听见前厅有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张济忠便坐起身,夜晚的天气总有些凉了,于是就穿了一件南撷上次在洪武西街裁缝铺给他订做的厚外褂子,然后才打开屋门往前厅去。
戴之耀也起来了,推门正好和张济忠打了一个照面,“师父,我去吧,您老回去休息,天色也晚了,您自己出来进去的肯定也不方便。”张济忠笑着回道,“无妨,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这么晚了万一是急症你一个人也不行。”
于是师徒二人一起来到前厅,张大勇急坏了,又不能不顾礼数一直使劲敲门,只能不急不缓的先敲打三下门板,再冲里面喊到,“高家来见,有事找南医师!”
一听找南撷,张济忠连忙示意戴之耀打开前厅门,而后回应道,“你别急这就开门了。”小伙子忙不迭应道,“好咧,好咧。”厅门打开,借助前厅屋里微弱的亮光,张济忠看清来人的模样,穿着一身素色布褂的小伙子满头大汗,后边并没有跟着其他人。张大勇没有看见南撷,于是望向年长的张济忠深施一礼,“老师傅,我是高少爷找来照顾李增少爷的,南小姐吩咐我,李少爷如果有什么动静,便要来禀明一声,我来就是告诉南小姐,李家少爷醒了!我和爷爷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才来医馆找南小姐。”
一听李增醒了,张济忠急忙转身去到诊疗室里,拿出医药箱对着小伙计说道,“前边带路。”没等小伙计有动作,戴之耀忙上前两步拉住师父,“我去吧,这夜深露重,您老人家只身前去我有些不放心。”
“没什么,这不是还有他和我一起么?”张济忠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张大勇。
“可是不知路程多远,好不好走,我总归是不放心那。”戴之耀话音刚落,张大勇拍拍胸脯,“有我呢,一路上我背着老伯,路不远就在洪武西街。只是…”张大勇刚打完包票就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戴之耀追问。
“我爷爷要我找南小姐,这位老师傅去了,不知是否有用。”张大勇如实回答。
张济忠被逗乐了,“你这孩子,我是南撷的师傅,当然比她去有用,只是这夜静更深南撷怕是也不能和你同去,我先去看看李增的情况,等天亮了南撷在去也不迟。”
张大勇想了想觉得老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便点点头,“那走吧老伯,你骑到我后背上来,我背您快些走。”
张济忠回身和戴之耀嘱咐几句,而后拍了小伙子后背一下,“你这孩子倒是实诚,洪武西街很近,我走着去无妨的。”
张大勇被张济忠打的脸色一红,随后笑着挠挠头,“那您小心脚下。”
张济忠对这个小伙子印象不错,便打听了一下张大勇的情况。张大勇原来在饭店大堂当过三年学徒,可是因为性格太过实诚,实在不合适做这待人接物的大堂活计,后来在高家当管家的张老翁回来了,本来想教孙子管家的活计,可看出孙子天性纯然的性子就放弃了,后来就做起拉车的营生。现在张大勇在高之愈家照顾李增,李增醒了以后也大概不需要人照顾了,恐怕自己又要坐回拉车的活计了。
张济忠拍拍小伙子的肩膀,“我和你爷爷说说,你到我的医馆来当伙计吧,我教你识草药,你这性子我和你喜欢,咱们做医行的就需要纯良的品性。我看你就很好。”
张大勇听完立刻跪倒在地给张济忠磕了三个响头,夜深看不清张大勇的额头,但听声音非肿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