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秦始皇一行,单说赢高,一路策马,回了咸阳,来到了东方红大街,早有侍从汇报,终于在靠近城边的一处院子之中,看到了墨染两人。
赢高远远望过去的时候,就发现,这座小院应属新建,但是面积只有三间,院子亦是极小,小院通体以水泥构筑,上搭红瓦,建筑倒是没有短缺之处。
进得院内,墨染急忙和黑冰台侍卫一起过来躬身行礼。
墨染还没有说话,那黑冰台侍卫一脸的欲言又止的神态,望向了赢高。
赢高心里一动:“何事,莫非与本公子有关?”
“公子,冲撞马车的,正是韩家小女,韩莹。”
赢高闻言,顿时一惊:“韩信?”
墨染和黑冰台侍卫一同躬身应道:“回公子,确是韩家幼女,现年七岁。”
赢高微微打量一眼眼前这个黑冰台侍卫,“将军姓名是?”
那侍卫顿时躬身抱拳道:“公子,家父李汨,末将李左车。”
初一听闻,赢高还微微“噢!”了一声,正欲往前去看一眼受伤之韩信之妹,突然之间,心思电闪之间,脱口而出道:“莫非李枚李将军之孙?”骤然转身,双目紧紧的盯着那李左车。
李左军身形一震:“回公子,先祖父确是李枚。”
赢高闻言,顿时心里大惊,历史上,都说韩信是不败将军,是谓“兵仙”,然而,世上却有几人能够知晓,唯一能够正面打败韩信的人,此刻却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此人才可过萧何、谋比张良,亦是历史上真正的谋略家,若非前世真正的详细去查阅过大量的历史资料和知识,真的就让此人比手指间划过了。
前世曾有明确资料记载,天纵奇才李左车,展示才干的机会并不算多,赵国虽然重视他,却不让其当主帅,导致国家覆灭;韩信尊崇他,但也有自己的傲气,不会处处都询问李左车;至于刘邦,更是对李左车诸多提防,然此人深谙苟之一道(黄老之道,大苟黄老)
据《史记·韩信传记载》记载,当年井陉之战,即公元前205年,李左车在秦国,父亲为秦朝中大夫,詹事,居泰国而一直思念赵君,后,秦始皇薨,六国乱,李左车即去了赵国,为赵国赵王赵歇封为广武君,在井陉之战时,赵王任命成安君陈馀为主帅,领兵二十万,驻扎井陉防御汉军。
李左车劝主帅陈馀说:“听说韩信渡过黄河,一路屡战屡胜,擒魏王魏豹,俘代相夏说,无人可挡。现在韩信又有张耳相助,图谋赵地,正是乘胜追击,锐不可当。然而太行山地势险要,汉军又是千里运粮,士卒必然吃不饱饭。况且井陉道路狭窄,两辆马车无法并行,这样行军几百里,辎重必然落在后面。”
随后李左车接着说:“希望将军给我三万精兵,让我从小道切断汉军粮道。将军则深沟高垒,坚守不战。这样汉军进不能战,退又难退,还被我切断后路,无法获得粮草补给,不出十天必然全军溃散,那韩信、张耳的首级自然会被献到将军帐下。”
陈馀素来以仁义自居,看不上诈谋奇计,又轻视韩信兵少,便拒绝听从李左车之言。李左车只得继续劝他说:“希望将军再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计策,不然你我必会为韩信所擒。”陈馀听了,仍旧不以为意地说:“我军十倍汉军,要是坚守不战,岂不让天下诸侯耻笑我们怯战。”然后陈馀就坚决拒绝李左车所言,叫他不要再劝。
韩信派人刺探赵军情报,听说陈馀不用李左车之言,这才放心带兵攻赵。随后汉赵两军在井陉交战,这就是着名的背水一战。最后汉军大胜,杀陈余,俘赵歇。
韩信早就听说李左车足智多谋,担心他会为乱军所杀,急忙下令说谁能活捉李左车,就赏他千金。然后就有一名汉军士卒生擒李左车,将之献给韩信。韩信亲自解开李左车身上的绳索,让他面东而坐,自己面西而坐,像对待老师一样的礼节对待他。
韩信问李左车说:“我想要北攻燕,东伐齐,怎么才能成功?”李左车推辞说:“我听说‘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败军之将不可以语勇。’现在我只是一个战败被俘的人,怎么配和将军一起讨论大事?”
韩信回答说:“我听说百里奚在虞而虞亡,在秦而秦称霸,并非因为他在虞国时愚昧而在秦国时聪明,在于君主能否任用并听从他的计策罢了。如果陈馀真能听从足下的计策,那我早就被他捉了。正是因为陈馀不听足下所说,我才能在这里款待足下。”
然后韩信坚持向李左车请教说:“我诚心诚意听从足下的计策,请千万不要推辞。”李左车这才回答说:“臣听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只是担心我的计策未必有用,足下姑妄听之。现在将军破魏灭赵,威震天下,然而苦战多日,士卒疲惫。若是攻打燕国的坚城不下,一旦粮草不足,齐国又前来偷袭,那就危险了。”
韩信听了有些担忧,便继续问李左车说:“那该怎么办?”李左车回答说:“为今之计,将军不如按兵修整,抚恤赵军家属。然后派人震慑燕国,燕国不敢不听从。将军再派人将此事告知齐国,那齐国一定会望风而降,到时天下就不难平定了。”韩信听了,称赞李左车之计甚妙,然后按计行事,燕国立即投降,齐国也在不久后为汉军平定。此后李左车不再见于历史记载,下落不明,亦有传闻其在为韩信献计之后不久病死。
赢高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子,心中暗道:“苟之一道,此人当属当世第一,如果以冤来算,亦是当世大冤种。”
种种错过了历史机会,亦是种种完美的错开了功成名就的机会。
想想随即释然,确是如此,其在黑冰台服役,秦始皇薨,六国乱,肯定黑冰台第一时间知晓了,而他做为黑冰台的人,由于出入又有特权,逃出大秦,肯定是水到渠成之事,再加上其确有能力,可惜,一世之间,种种天不做美……
突然之间,赢高脊背一凉,天不作美,为何又将李左车送到了他的面前,果然,天机难测。
于是随口吩咐道:“左车,自今日起,你随侍于本公子左右,与墨染二人,一左一右吧,赢骁将军那里,本公子自会招呼。”
李左车脸色突然一涨:“公子,何意?”
“无它,看你做事尽心尽力,而且人又机灵,本公子正缺少似你如此的人员在身旁听用。”
李左车脸色一黑,但是无法,只能躬身听命!
赢高随即转命命令墨染道:“墨染,去告知李詹事,就说公子扶苏之后,将长期居住高陵,令詹事李汩一家,闺家迁居高陵,随侍在扶苏公子左右,如此,左车亦可安心随侍于本公子左右了,如此一来,李大夫做为大哥的詹事,而左车亦长随本公子左右,将来或可成一桩美谈。”
闻言,李左车脸色更黑,躬身道:“公子,末将之事,与李家无关吧?为何又要迁移李某一家?”
赢高故做好奇的道:“詹事府本来就是太子之师,然,大秦未立太子,詹事一直做为公子之师,教育宫中公子,然,公子扶苏和本公子一直以来,长居高陵,今以令詹事李汩迁居高陵,随身侍教,有何不可?而且,左车你之后,亦将随本公子一道,长期居于高陵,本公子好意让你一家团聚,左车为何如此说话?”
李左车顿时哑口无言,只是一张脸,黑如锅底。
赢高自然不去理会,径自抬脚迈向了屋中,口中道:“墨染,为何韩家居住如此小院?”
墨染顿时停住了欲要紧随赢高的脚步,嘴巴张了几下,却是说不出话来。
赢高没有问及墨染回答,疑惑的再一次停住了脚步,转头扫了一眼墨染,看到墨染欲言又止的神情。
顿时不悦道:“何事以致如此,尽快与本公子道来。”
墨染嘴巴却是张了又张,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倒是后面李左车,听得赢高问起,黑如锅底的脸上,恍如透露出一股阴厉之气,上前一步,躬身道:“公子,不怪墨染先生不肯说出,实是此事复杂……”
赢高闻言,心思电转间,已经大概明白了事情情况,只是具体的信息不太清楚。
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色,而是郑重的脸色一沉,喝道:“还不快与本公子道来!”
墨染顿时骇的跪拜于地道:“公子,非是墨染不敢诉说,而是兹事体大,公子还是先处理完毕此间之事,稍后下臣回府再与公子细说。”
李左车亦在一旁,火上浇油的道:“是啊是啊,公子,此事复杂无比,涉及朝中大员,甚至可能涉及到大王,还望公子还是不要过问了吧。”
赢高正欲发火,突然,屋内一阵脚步之声响起:“何人在外吵闹?”一个女声,从屋内传出。
随着声音,一个中年美妇从屋中缓步走了出来。
只见这女人,虽然年近半百,但眉目之间,依然有着一股英色,眼神凌厉,嘴唇微薄,瓜子脸,头上高高的盘着高山发髻,一身褐衣,腰系丝绦。
妇人陡然间见到院子里的众人,再看及赢高的装饰以及头上所戴之旒冕,顿时大惊失色道:“民妇,韩熊氏,拜见公子,不知是哪位公子驾到,民妇不及远迎,乞公子恕罪。”
赢高见状,连忙熄了怒火,弯腰伸手虚抬:“韩夫人请起,赢高未经允许,擅闯府地,望夫人海涵。”
韩母,即韩熊氏再次拜了一拜,平静的起身:“谢公子,公子能驾临寒居,民妇不胜荣幸,还望公子不嫌寒居简陋。”
赢高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妇人,再次想及了一段历史,顿时开口问道:“敢问夫人,莫非是楚国贵胄?”